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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之声 : 二战时期来华犹太流亡者的心声

内容简介

当希特勒上台,德国军队开始席卷欧洲时,近2万名中欧犹太难民逃到了上海。本书收集了犹太难民在登陆中国后数年内创作的信件、日记、诗歌和短篇故事,再现了他们艰难跨越语言文化、信仰体系和民族传统的障碍而努力谋生的心路历程,并揭示了上海犹太社团内部因经济地位、信仰水平和阶级出身的差异而面临的严峻挑战。

本书文字取自档案馆、私人收藏和早已停刊的报刊,不仅是对纳粹大屠杀和流亡文学的充实与丰富,而且为一窥来沪犹太难民的心路历程提供了无可替代的原始文献。编者作为纳粹大屠杀的幸存者,不仅为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作者补充小传,还结合时代背景给出了自己的解读。书中文字风格多样,或写实,或讽刺,或幽默,或抒情,或移情,或激励人心,读来真切,令人深思。

作者简介

伊爱莲(Irene Eber,1929—2019),纳粹大屠杀幸存者,曾担任以色列希伯来大学东亚研究讲席教授。研究领域集中在犹太人与犹太文化在中国,成就斐然,另著有回忆录《抉择:波兰,1939—1945》(中译本2013年出版)。

原文摘录

再多些光明(1941) 悲伤之家,歌德正值弥留之际, 黯然神伤的哀悼者们在倾听 睿智的言辞。 他的劝诫细若游丝: “再多些光明!” 在我们的世界,在所有的国家, 只要那里尚有自由的人, 四周就回荡着一声呼喊: “再多些光明!” 思想自由是每条马路的要求, 我们可能被爱,也可能遭恨。 只有无用者躲避我们的呼唤: “再多些光明!” 我们不去追逐星辰和灿烂的阳光, 自有万千“灯火”在城市的阑珊中闪烁。 卑鄙者不会信守许下的承诺: “再多些光明!” 我们为你工作,意足心满, 你助我们点燃“灯火”,一盏接一盏 直到璀璨的光芒穿透所有的人心。 帮助我们将众生从沉睡中唤醒, 让他们寻得“灯火”的通明, 留意到我们的呼唤: “再多些光明!” 勤劳的砖瓦匠(1942) 我在上海有栋房,像新的一样, 最近拍了照,看上去有点异样, 少了几块石头, 需要新的补上, 能找到新石头吗?我问砖瓦匠。 当然,那人说,这样吧, 明天早上就开工。 八点钟到了,又过了, 一小时后,他才进场。 我说,迟到了。他说,不, 时间刚刚好, 我住得远,路程长, 没有电车, 走着来也不赖。 他开工,细细端详和思量,准确精当, 又把一切用得到的东西摊开。 抬头看了看房,需要一块石头补上, 他捡起一块石头,又随意放到一旁。 他找到梯子,想爬上房, 拿着它刚走了八步,钟敲了十响。 早餐时间到了,他甩开腮帮, 吃完点燃烟斗,忽暗忽亮, 接着打起小盹,直到钟再次鸣响。 他捡起石头,还是先前那块, 但脑袋不太对劲,喷嚏张嘴就来, 他吓了一跳,将石头放到一旁。 他四下寻找手帕,未能如愿以偿。 我说, 无妨, 把我的给他。 这下他像离岸远远的鱼儿,感觉不赖, 他拿起石头,还是先前那块, 正要走向梯子,钟敲了十二响。 于是,石头被放到一旁, 他老婆走了过来,拎着午饭, 干活这么辛苦,吃起来真香。 她坐在他身旁,他坐在她身旁, 他们嚼黄瓜,吃土豆,喝陈酿。 现在他边读新闻,边怒声嚷嚷: 又罢工了,他们应该工作,像我们一样。他吻了吻她,接着把双眼合上, 后来钟敲了两响,他只得起床。 他搅拌水泥,拌得又软又黄, 他捡起石头,还是先前那块。 但午饭过后,他的胃疼得慌, 遂放下石头,抓起读过的报, 去了茅房。 再次出现时,钟敲了三响。 他捡起石头,正是先前那块, 走向梯子,意气焕发。 梯子共有二十级,他面不改色, 爬到第十八级时,钟敲了四响, 他止步,不上也不下,运气欠佳。 他的计时收费不许他再上两级, 带着石头下十八级又会将命伤。 如此接近完工之际该如何是好, 他在是干活还是勤奋之间彷徨。 勤奋照旧胜出,他这时疯掉, 让石头正好落在我的脑袋上。

书评

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是在这个暑期要去的博物馆计划之列的。冒着烈日到达那里的时候,才得知因为疫情从3月起一直处于关闭状态(8月9日重新开放,但是已经离开上海)。有些不甘心,所以将对面的白马咖啡馆外观仔细打量了一番,顺便逛了一下周边的小花园。随后在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革命历史博物馆看到了一些老照片,近期又读了以色列作家伊爱莲编译的《上海之声》,多少弥补了一些遗憾。

《上海之声》的文字取自档案、私人收藏和停刊的报刊,收集了二战期间犹太难民离开欧洲以及来到上海之后创作的诗歌、日记、绘画、信件及短篇故事,这些既是他们在异乡生存下来的见证,也是了解那段历史的一种视角。作为读者,大致能够从中看到以下内容


1.困境

到沪的犹太人多半都是中产阶级,受过良好教育,家境殷实,有体面的工作。在希特勒上台之后,匆忙间离开故乡,而且被要求不能携带超过10德国马克(当时1美元=3.33马克)出境,经济上的匮乏持续了很久。初来乍到,从临时宿舍到租房子,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完全被日本占领(1937年上海沦陷,但日本同欧美诸国并未处于交战状态,依旧是享有太平盛世,西方国家仍然可以驻兵在租界并享受太平),又被迫隔离,自由受到限制。此外,战局的不确定,对留在欧洲亲友的牵挂,难民内部的摩擦,都是无法回避忽视的问题。


上海特别市第一警察局发给犹太人的居住证(上) 在华欧洲移民团体国际委员会发放给犹太人的救济身份卡(下) 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革命历史博物馆展品

犹太难民创作的讽刺颁发通行证日本人的漫画(《上海之声》插图)

最折磨难民的还是一直沉浸在本民族饱受苦难的历史和现实之中。书中所选的诗歌《三个国家将我吐出来》(三个国家指波兰、立陶宛和日本)、《再多些光明》、《母亲的哀歌》、《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离弃我》、《流浪》,诗名中充满了乡愁、绝望、愤怒,在远离故土的异乡借此宣泄自己的苦闷。


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革命历史博物馆展品

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革命历史博物馆展品

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革命历史博物馆展品

上海市历史博物馆革命历史博物馆展品 2.希望

这组微型雕塑生动地再现了犹太难民日渐步入正轨的生活。在写给远方亲友的信中,之前从未有过经商经历的家庭主妇安妮·F·维廷叙述自己卖掉闲置的水晶,用这笔钱在美元低价的时候买进,高价时再抛出;利用上海本地丝绸价格便宜,做工精良而做起女士真丝内衣出口的生意,同时她还做一家美国保险公司和某家袜业的代理。物质生活得以保障的同时,生活也日渐丰富起来。在聚会上他们会朗诵诗歌,将房间里15个人的特征和习惯编成《开场白》作为娱乐节目。1941年11月几位波兰犹太演员上演了《恶灵》,第二年上演了《米利暗·埃夫罗斯》。


《我们的生活》(俄文周刊,后加英语和意第绪语版面,DavidB Rabinovich主编,1941-1946)杂志社前的留影,有可能是编辑部成员。 《上海之声》插图


难民中有不少作家,办报纸的念头从未断过,其中最重要的一份是意第绪语版《我们的生活》(意第绪语,是一种日耳曼语,源自中古德语,通常用希伯来字母书写,约有三百万人在使用)。此外,还有其他五份报刊,其中《言报》和《远东犹太之声》是两份宗教类报纸,《新闻》和《在路上》属于世俗报纸,既带有文学倾向而又妙趣横生,也为作家发声提供了机会。

3.审视

“上海这座城市真是糟透了……我现在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要拼命留在日本……也理解了那些不幸被送到这儿的人们曾寄来的可怕信件。真是一座肮脏恶心的城市……”犹太女演员肖莎娜·卡汉在1941年10月的日记中这样写道。“无法不对它一见钟情……主干道两旁是西式风格的房屋,后面就是中式小棚屋,用……粗石、水泥或只用竹子搭建而成……在这里,中国人与他们饲养的猪、鸡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令我印象最深的,还得数五花八门的交通工具:有轨电车、公交车、小汽车、牛车、自行车,还有许多穿梭其间的黄包车。” 安娜玛丽·波德斯却立刻爱上了上海。安妮·F·维廷在信件中将上海与柏林相比,认为上海是世界著名港口,的交通工具更加多样,占地面积很大,需要地图才能快速确定方位,喜欢其中国人开的美容院理发。

犹太难民审视这座落脚的城市,20世纪30、40年代中国的国际化大都市,在《一个黄包车夫在上海的晨曦中死去》、《中国舞女》、《勤劳的砖瓦匠》这些诗歌中对社会下层生活的艰难报以同情。

1945年9月3日,隔都正式解放,犹太难民开始逐步离开上海。新中国成立时,旅居上海的犹太人尚有7,000余人,多数是俄罗斯犹太人,少数是德国、奥地利、英国等国籍的犹太人。50年代初上海犹太人继续离开上海。


二战期间中国驻维也纳总领事何凤山向4000犹太人发放了前往上海的签证,使其免遭纳粹杀害。何凤山因此被称为“中国的辛德勒”,前往上海的签证则被称为“生命的签证”。整本书读下来,没有任何一篇日记或者书信中谈到这个问题,也没有看到这些欧洲人有学习中文或者中国文化的痕迹,想来作家在75岁高龄编译这些作品已属不易,好在开篇导读和附录将几十年来有关在华犹太人的重要研究成果作了呈现,弥补了本书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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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