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网的叔叔们(刘庆顺)
作品欣赏
史网的叔叔们
一
又到大礼拜了，史网没有归心似箭的冲动。都读三年级了，妈妈只来学校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另两次参加会议的叔叔面目，至今还是比较模糊。他只记得，他能在这所远近闻名的学校读书，其中的一个叔叔是出面帮了大忙的。
前方道路改造，校车改变了以往的行车路线，本来最后一个下车的史网，今天变成第一个下车了。
进了小区，一泡尿打消了他溜达一会儿的预算，小跑步来到门前。
开门的一瞬间，史网尴尬了。妈妈面对大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的手放在妈妈胸前的衣服里。开门的响声，惊动了俩人，男人快速回缩的手，崩掉了妈妈胸前的一粒纽扣。
“儿子啊，今天咋这早就到家了，不是该4点到的么？”史网懒得看他们，男人的眼背着史网转了一圈。史网始终没看见男人的脸，但觉得男人个子很高。
这个周末的作业，史网再也没心思做了，好在妈妈很忙，一会儿回电话，一会儿回信息，根本没有检查督促的时间。
周一的史网摊上麻烦了，各科老师都指责他没完成家庭作业。班主任通知家长来校，来了一个叔叔。叔叔戴着眼镜，说话轻言细语。班主任问叔叔是史网的什么人，他回答是史网妈妈的高中同学，受委托前来。开通史网妈妈的视频，证明所言不虚。
老生常谈的批评教育后，叔叔拿出身份证，让班主任给押着，说要带史网出去走走。
来到一台取款机前，叔叔掏出一张银行卡插了进去，输入密码后，余额数出现了。“看一下数额！”叔叔说。史网用“个十百千万”的读数方式读了一下数额，读数是二十多万。
叔叔取回银行卡塞到史网手里说：“读三年级的看得出卡里有多少钱。卡，你拿着，密码，等你读初中的时候告诉你。这事不能对别人说，包括老师。别恨妈妈，她很苦，很累。”
二
史网真的没有想回家的愿望，可不回不行。食堂不开伙了，宿舍门关了。
敲门后正打算拿出钥匙开门时，一个头发稀疏的脑袋伸了出来。“帅哥到家了？做一会作业，马上开饭。”
饭端上桌时还没见妈妈的影子。“妈妈呢？”
“去外地出差了。”稀发叔叔回答。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史网好像现在才有这个疑问。
“我是你妈妈的好友。你忘了？前年的家长会还是我替你妈妈去参加的呢！”
“我能视频一下妈妈么？”
“好像不行。”
“为什么？”
稀发叔叔叹了一口气，双手直挠本就没有多少的头发。
“我就是想见——”史网推开饭碗，尖叫起来。
车开了近两个小时，来到一座小城。
一处大门外，有警察在站岗。稀发叔叔去交涉。史网远远看见“xx看守所”的牌子。史网心里是把“看”读作“kàn”的。
返回的路上，史网哭得很伤心。
“别哭了！孩子。见着与没见着都无所谓，别嫌弃妈妈！”稀发叔叔哽咽了一下。
“你也能算大孩子了，有些心可以与你谈一些了。知道吗？你妈妈是我的初恋。初恋，你可能不大懂，这也不是坏事。我与你妈妈好的时候，你外公已病的很重，需要很多钱医治。我没有，你妈妈也没有。为了救你外公的命，你妈妈以出卖嗯嗯权的方式……”稀发叔叔说不下去了，“孩子，我们靠路边停一下吧。”
到家夜已很深，史网依然没有睡意。稀发叔叔好像知道他的心思，把在马路上没有说完的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你外公的手术成功后，你妈妈就急着嫁给一个小老板了。我去质问他问什么，你妈妈说配不上我了，叫我早点抽身找别的女孩。我见那个男人个子很高，长得也帅，还有自己的厂，难过之后也祝你妈妈幸福。可是很快，那男人就缠上了另一个更有钱家的小姐，把你妈妈甩了。”
三
一则“水滴筹”的消息让史网的三个叔叔聚在了一起。
眼镜叔叔来的时候，史网妈妈正在数落稀发叔叔，说他不该发这个消息。高个子叔叔来的时候，眼镜叔叔正跪着。
“起开！这儿没你什么事！”高个子说，“我不该抛弃他们。虽然现在我混下水了，但我始终是原配，她到现在也没再嫁。还有，这些年，能帮的忙我也帮了，比如让史网进入到最好的学校。”
眼镜依然跪着，脸朝史网妈妈说：“对不起！那晚是我的错，你也有责任。出了救你父亲的钱后，我有过撕毁协议的打算，是你……我是孩子的生父，这些年你遭的罪我有推卸不掉责任，为了名声我不能认亲。我只求用我的骨髓去拯救我的孩子。”
“你敢保证孩子是你的？我与她在一起毕竟生活了很长时间，孩子绝对是我的。我现在家庭破碎了，骨髓还在！”高个子不甘示弱。
史网妈妈牵起眼镜，然后自己跪了下去。她对眼镜说：“我骗你了，孩子不是你的。骗你的原因就是想弄点钱抚养孩子。”
“那孩子是我的了！”高个子有点激动。
史网妈妈站起来，手拢了一下搭在眼前的头发，低声说：“你们谁都不是孩子的父亲！”
“那怎可能？”眼镜与高个子几乎异口同声。
“是我的一个小姐妹生下后扔给我的。那是一条命，我就养下了。你们有怀疑，可以去做DNA验证。我何尝不想快点找到骨髓配对？”
一阵沉默后，高个子悄然离开。眼镜摘下眼镜擦拭了半天。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公司有个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史网那我给了一张卡，二十多万元，密码是259488。”
剩下稀发一人。史网妈妈说：“你咋还不走？”
稀发说：“你不累吗？我有些累不想走了。让我们一起去找你的那个小姐妹好吗？”[1]
作者简介
刘庆顺，安徽广德乡镇退休教师。有些许作品在报刊和网络平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