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最後的歲月(下)(武立金)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孫中山最後的歲月(下)》是中國當代作家武立金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孫中山最後的歲月(下)
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北京。
當正陽門東站票房上的大鐘敲響四下時,一組從天津開來的專列在隆隆的響聲中進入一號站台。頓時,車站內外如彩色的海洋沸騰了起來,寒冷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升高了好幾度。北京兩百多個團體約三萬餘人組成的歡迎隊伍,由車站一直排到城門口,他們手持彩旗,高呼口號,學界則將印好的一百四十七種計二百五十六萬份傳單隨街散發。
到車站迎接孫中山的有段祺瑞侍從武官衛興武,執政府閣員吳光新、林建章、王九齡、葉恭綽、龔心湛、李思浩、章士釗、楊庶堪、梁鴻志等,警察總監李壽金、國民黨要員易培基、李煜瀛等,以及各部院官長、各省軍民長官代表、國民軍一、二、三軍駐京辦事處全體官兵、各大學校長、各團體領導人等。
病臥在車廂里的孫中山,手裡拿着書,枕旁還放着書。他面容憔悴,身體極度虛弱,已不能一一接見歡迎他的人,只能向各團體推出的代表頷首致謝。下車前,孫中山命隨從人員向歡迎者散發宣言書。
此前已被迫下野的馮玉祥,一直關注着孫中山的行止,他從張家口專門電示北京警備總司令鹿鍾麟:「中山先生從天津上火車來北京了,由你負責保護孫先生。」
鹿鍾麟到正陽門東站一看,車站內外擠滿了歡迎的群眾。他擔心秩序難以維持,便驅車趕到永定門車站,向躺在車廂里的孫中山報告了正陽門東站的情況,為防不測,建議孫中山在永定門提前下車。
孫中山卻說:「在永定門下車,那可使不得。我的抱負是什麼,我的目的是什麼,你當然是了解的。我是為學生為群眾而來的,不能為了個人的安危而辜負學生和民眾的這番熱情。請不必擔心,還是在正陽門下車,即使是學生和民眾擠着我了也不要緊。」
鹿鍾麟隨車到正陽門東站,看到黑壓壓的人群整齊有序地站在月台上,沒有一個人亂走亂動,也沒有一個人大聲喧譁,只能聽到揮動小旗的獵獵響聲,於是覺得自己的擔心完全多餘了。
自孫中山到達北京之日起,警備總司令部即承擔了孫中山的保安工作。鹿鍾麟除了認真地部署警力,還經常到孫中山駐地親自巡防,蘇聯駐華大使加拉罕還派出柏芮魯斯基、羅班和爾瓦魯斯基三個衛士參加對孫中山的守衛。
孫中山發表了《入京宣言》,重申此行的目的:「此次來京,曾有宣言,非爭地位權力,乃為救國。十三年前,余負推倒滿洲政府,使國民得享自由平等之責任。惟滿清雖倒,而國民之自由平等早被其售與各國,故吾人今日仍處帝國主義各國殖民地之地位。因而吾人救國之責,尤不容緩。至於救國之道多端,當向諸君繕述。惟今以抱恙,不得不稍俟異日。」
一九二五年元旦,即孫中山入京的第二天,段祺瑞邀請尚在病中的孫中山出席善後會議。段祺瑞急於利用善後會議竊取總統的地位,就像袁世凱想利用籌安會稱帝一樣。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全國人民反對善後會議,要求召開國民會議的運動日益高漲。
下榻於北京飯店506號的孫中山,由於長期顛沛流離、歷盡艱苦的鬥爭生活,致使身體極度透支。這一路長途跋涉,風浪顛簸,又值寒冬臘月,加上與段祺瑞等人不停頓地展開一系列的鬥爭,到了北京後,他的病情就越發嚴重了。
此時,孫中山作出兩個決定,一是請協和醫院的醫生為他治病;二是治療費用完全自理,不花政府一分錢。經美國醫生施美路德士、德國醫生克利、狄博爾和俄國的醫生,再加上協和醫院的醫生一共七個人會診,都以為孫中山患的是肝症。每日診視一次,用肝藥試驗多次都不見效。克利建議去東交民巷的德國醫院就診,孫中山卻因東交民巷是外國使館區而婉言謝絕,德國醫院院長只好派護士何芬到北京飯店為他護理。
一月二十日以後,孫中山的病情急劇惡化,體溫升降劇烈。從二十四日起,已不能進食,而且時有嘔吐。孫中山虛弱的身體,終於經不住病魔的折騰,在醫生的一再建議下,他不得不住院治療了。
一月二十六日下午三時,孫中山由北京飯店移住協和醫院。三樓的319號病房,乾淨整潔,設備齊全,備有梳洗台、小衣櫃和一張小桌,病床上裝有病人閱讀書報的懸架。隔壁320號房間是陪護人員的臨時用房。
儘管居住條件很好,但醫院畢竟是醫院。這裡瀰漫着一股刺鼻的醫院氣味,這種氣味足以把健康的人熏出病來。還有那猩紅的巨大十字畫在醫院潔白的牆壁上,如鮮血潑灑在床單上一樣,令人觸目驚心。
一進病房,可能是路上顛簸的關係,孫中山的體溫突然升高,面色與眼珠越來越黃。醫生斷定病症到了危急的階段,必須立刻施行手術治療。
下午六時三十分,手術開始了。參加手術的醫生有協和醫院院長、外科主任邵樂安和德國醫生克利以及國民黨黨部請來的俄國醫生等。腹腔打開後,只見肝部已堅硬如木,一眼便知孫中山患的是肝癌(後屍體解剖確認為膽囊腺癌),而且已到晚期,無法救治,醫生只好含淚將刀口重新縫合。切片化驗結果,證明病症起源「遠因在十年以上,近因也有兩三年之久」。
身患絕症的孫中山,癌細胞已蔓延到整個腹腔,引起飲食及大小便困難,全身黃疸,皮膚發癢且有疼痛,但孫中山都以極大的毅力盡力忍受着。
孫中山在與病魔頑強抗爭的同時,仍念念不忘救國大業。他在床邊桌上放了各種書報,精神稍好就隨時閱讀,不忘求知。來訪的客人向他探詢病情時,他多不解釋,只談有關革命事業的話題。在他的心目中,沒有比拯救祖國更為重要了。
當時有一種用鐳療醫治癌症的試驗,但療效甚微,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自二月份開始,孫中山隔日用鐳療治。當時的醫學試驗證明,用鐳來醫治肝癌,療程過了五十小時還無效果,那就是完全絕望了。可孫中山用鐳療治已近四十五小時,除稍微減少痛苦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功效。
二月十八日,由宋慶齡、俄國醫生、護士何芬和馬湘四人陪護,用救護車把孫中山送至鐵獅子胡同十一號的顧維鈞宅邸,改由中醫治療。著名中醫學家施今墨大夫用黃芪、黨參等藥補氣,用排水消腫藥治療,結果也都無濟於事。
孫中山曾是一個精通醫術的醫生,明白自己病勢已惡化,他以超人的毅力忍受着病痛,仍然保持着「分明的理智和堅定的意志」。每天還要堅持閱讀報紙,後來自己不能讀了,就由宋慶齡念給他聽。他還給護士何芬講列寧的故事,並把自己簽名的《建國大綱》、《建國方略》兩書送給她。
朝陽透過玻璃窗撒了一地陽光,無限的燦爛和明媚驟然間驅趕了室內的沉悶。孫中山看到身輕如燕的何芬走進病房,便很有禮貌地說一聲「早安」。然後問何芬願不願意晚上留在醫院歇宿,有事好找她。何芬當即答應,並馬上搬了過來。可是一連過了幾個晚上,並沒有人來找她。後來何芬才知道,這是孫中山怕她白天工作太累,刻意安排她就近好好休息。
孫中山病重了,何芬按照醫生囑咐,每天給他餵水果罐頭汁。孫中山總是問:「水果呢?」
何芬告訴他:「送到廚房做點心去了。」
孫中山含笑道:「好,不要糟蹋了。」
為了人民,為了消滅反動派,為了救國,孫中山曾無數次用過數以萬計的錢去購買槍支彈藥,去發動起義,去支持革命,而自己在病中,對於一個水果卻如此愛惜。
全國各地人民都在關心孫中山的病情,中外記者不分晝夜地來到鐵獅子胡同等候消息,北京各家報紙每天都有孫中山病況的報道。
一天,由於夜班護士疏忽,沒有把病房溫度調節好,致使孫中山體溫升高。第二天,報紙對值白班的護士進行了指責,何芬看到這條消息後,委屈地哭了一場。孫中山知道後,立即通知各報一定要在次日更正這一不實報道,使何芬很受感動。
宋慶齡在孫中山病榻前日夜服侍,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有時見孫中山睡着了,才在沙發上合合眼。孫中山一醒,她又忙着侍奉湯水。
在廣州的革命同志,得知孫中山病情危重,焦急萬分。廖仲愷因黨政軍務無法分身,特叫夫人何香凝赴京參加護理。孫中山要何香凝轉告廖仲愷:「不要為他的病情分心。廣東現時十分重要,仲愷萬不可離開廣東。」
蘇聯顧問鮑羅廷也到了北京,陪侍孫中山左右,體現了中蘇兩國人民革命的深情厚誼。先後到北京參加侍病的還有汪精衛、孔祥熙、李石曾、宋子文、孫科、張繼、邵元沖、陳友仁、張靜江、宋靄齡等數十人。
二月二十四日午後,何芬急急忙忙地走出病房,對家屬和各同志說:「孫先生的神態忽然由極勇敢而轉變為極慈善。這兩天以來,喉中含痰極多,今天尤甚,而且神志又不十分清楚,以我的經驗看,孫先生已經病危。你們諸位有什麼話要向孫先生請示,現在應該是時候了。」
下午三時,汪精衛、孫科、宋子文、孔祥熙、李烈鈞等受國民黨諸同志委託,集體來到孫中山病榻前。孫中山展目環視,不解地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一月二十六日先生進入病院時,許多同志說應請先生留些教誨之言,俾資遵循。」 汪精衛強打精神說,「如先生之病迅即痊癒,固無論矣;設或不痊癒,吾等仍可永遠聽到先生之教訓。我們固知先生有力量以抗病魔,我們也願助先生以抗病魔。但也想趁先生精神較佳時,留下教誨,則十年二十年後,仍可受用。」
「我病如克痊癒,則所言者甚多,設使不幸而死,由你們任意去做,又有什麼可說的!」 孫中山不以為然地說。
「先生之病不久當可痊癒,只恐調養須時太久,難以處理公務,而本黨又處在重要時期,行動不能有一刻停滯,還請先生早賜教誨,以便我們遵守,以利黨務進行為是。」 汪精衛堅持道。
「我若留下話給你們,誠有許多危險。」 孫中山不無擔心地說,「當今無數敵人正在圍困你們。我死後,他們更會向你們進攻,甚至必有方法令你們軟化。如果你們不被敵人軟化,強硬對抗,則又必將被加害,危險甚大,所以還是不言為佳,則你們應付環境,似較容易。如我必定說出,你們將更難對付險惡之環境!如此,我還怎麼說呢?」
「我們追隨先生奮鬥數十年,從未巧避危險,此後危險何畏?從未被人軟化過,此後何人能軟化我們?我們也深知大部分同志都能遵從先生之言,不計危險與生死。」
「我已著書甚多!」孫中山說。
「誠然,先生著有《建國大綱》、《建國方略》、《三民主義》及《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諸同志都當竭誠奉行,還望先生為一總括之言……」
精通醫學的孫中山知道自己的時日已不多,在汪精衛等人的反覆要求下,便接受了國民黨人的請求,根據事先擬定的草稿口授了三份遺囑。其中第一份是《國事遺囑》,由汪精衛筆錄,全文如下:
余致力國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國之自由平等。積四十年之經驗,深知欲達到此目的,必須喚起民眾及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奮鬥。
現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務須依照余所著《建國方略》、《建國大綱》、《三民主義》及《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繼續努力,以求貫徹。最近主張召開國民會議及廢除不平等條約,尤須於最短期間促其實現。是所至囑!
第二份是《致蘇俄遺書》,以英文口授,由鮑羅廷、陳友仁、宋子文、孫科等筆記。全文如下:
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大聯合中央執行委員會親愛的同志:
我在此身患不治之症,我的心念此時轉向於你們,轉向於我黨及我國的將來。
你們是自由的共和國大聯合之首領。此自由的共和國大聯合,是不朽的列寧遺與被壓迫民族的世界之真遺產。帝國主義下的難民,將藉此以保衛其自由,從以古代奴役戰爭偏私為基礎之國際制度中謀解放。
我遺下的是國民黨。我希望國民黨在完成其由帝國主義制度解放中國及其他被侵略國之歷史的工作中,與你們合力共作。命運使我必須放下我未竟之業,移交於彼謹守國民黨主義與教訓而組織我真正同志之人。故我已囑咐國民党進行民族革命運動之工作,俾中國可免帝國主義加諸中國的半殖民地狀況之羈縛。為達到此項目的起見,我已命國民黨長此繼續與你們提攜。我深信,你們政府亦必繼續前此予我國之援助。
親愛的同志,當此與你們訣別之際,我願表示我熱烈的希望,希望不久即將破曉,斯時蘇聯以良友及盟國而歡迎強盛獨立之中國,兩國在爭世界被壓迫民族自由之大戰中,攜手並進以取得勝利。
謹以兄弟之誼祝你們平安。
另一份是《家事遺囑》,全文如下:
余因盡瘁國事,不治家產。其所遺之書籍、衣物、住宅等,一切均付吾妻宋慶齡,以為紀念。余之兒女已長成,能自立,望各自愛,以繼余志。此囑。
這三份遺囑,原準備當場簽署,但孫中山聽到宋慶齡哀痛的哭聲,擔心她受不了這種刺激,於是決定暫緩數天。
一月七日,陳炯明乘孫中山於病危之中,兵分三路向廣州進犯。廣州留守政府決定組織東征軍,討伐陳炯明叛軍。
東征軍以黃埔學生軍、教導團為主力,配有許崇智的粵軍、范石生的滇軍、劉震寰的桂軍以及譚延闓的湘軍。廖仲愷、蔣介石、周恩來與蘇聯軍事顧問加倫將軍、羅加覺夫將軍等密切合作,制定了周密的平叛作戰計劃。
二月一日,東征軍英勇出師。在當地群眾的協助下,東征軍所向披靡,四日攻下石龍及東莞縣城;十日肅清了廣九鐵路之敵;十五日攻下淡水;二十一日攻下平山;二十七日由彭湃領導的東江農民軍配合作戰,攻下了海豐。
東征軍攻勢迅猛,出乎敵人意料之外,許崇智的右翼軍第二師在師長張民達、參謀長葉劍英指揮下,個個奮勇衝殺。當他們攻入海豐城內,陳炯明的「將軍府」一片狼藉,廳堂懸掛的陳母大幅繡像、各省督軍為陳母祝壽的繡帳繡屏、江西督軍陳光遠所贈景德鎮名瓷、陳炯明的九頭獅指揮刀、銅雀瓦古硯等貴重物品,均未及攜走。
這時東征軍兵員增加了一倍,土氣高昂,銳不可當,陳炯明叛軍望風而逃。惟滇軍由於范石生、胡思舜等指揮不力,無大進展。
此後,東征軍又連克潮安、汕頭,張民達的第二師又分兵向黃岡、饒平、梅縣、蕉嶺追擊殘敵。叛軍五萬被擊潰,陳炯明逃往香港,這次東征僅用了三十多天便大獲全勝。
二月二十四日以後,孫中山病情更加惡化,全身浮腫。德國醫生克利繼續為其治療,又請了留學日本的山東醫生王綸用日本最新發明的治肺癰藥水,每隔一日注射一次。連續注射七天,腹水有加無已。至三月十日,脈搏每分鐘達一百五十六次,呼吸七十八次,體溫如常。
由於肝臟已完全毀壞,孫中山全身浮腫,「百藥罔效,群醫束手」,孫中山的生命已走到盡頭。但即使如此,他仍念念不忘革命工作。當廣東傳來捷報,孫中山十分欣慰,並令汪精衛電告胡漢民「不可擾亂百姓」。
三月十一日上午八時,在床邊守護的何香凝見孫中山瞳孔開始放大,趕緊出來對汪精衛說:「孫先生的眼睛已開始散光了,趕快拿遺囑來簽字。」
大家怕宋慶齡再度悲泣,使孫中山不忍簽字,何香凝、宋子文特意向宋慶齡作了說明。宋慶齡深知立遺囑是關係國家民族利益的大事,便堅定地說:「已到這個時候了,我不但不能阻撓你們,我還要幫助你們!」
大家走到孫中山病榻前請示,汪精衛取出遺囑請孫中山簽字。宋慶齡含淚抬起孫中山顫抖得不能自持的手腕執鋼筆在遺囑上簽字。這時,房間裡的悲痛氣氛達到了極點。孫中山神情安詳,當他在遺囑上籤完字,護士上前移去炕桌時,他和藹地對她說:「謝謝你,你的工作快結束了。」
周圍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宋慶齡更是悲痛至極,淚水像一層薄膜覆蓋着她那雙半月形的大眼睛。
孫中山把兒子孫科、女婿戴恩賽等叫到床前說:「我久為病魔所擾,然今者吾已悉驅而去之矣。」並囑咐他們要「善待夫人」。
孫中山又對走近床前的大夥說:「我這次放棄兩廣來北京,是謀求和平統一。我所主張統一的方法,是開國民會議,實行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建立一個新國家。現在為病所累,不能痊癒,死生本不足惜,但數十年為國民革命所抱定的主張不能完全實現,這是不能無遺憾的。希望各同志努力奮鬥,使國民會議早日開成,達到實行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的目的。那麼我雖是死了,也是瞑目的。」
下午,孫中山的病情繼續惡化,連說話都很困難。他握着何香凝的手,連喊兩聲「廖夫人」。
何香凝聽到這沉重的呼喚,當着掩淚走近床前的宋慶齡說:「先生改組國民黨的苦心,我是知道的,此後我誓必擁護孫先生改組國民黨的精神。孫先生一切主張,我也誓必遵守。至於孫夫人,我也當盡我力量來愛護。」
「謝……謝……你……」孫中山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神情,他指着宋慶齡說,「彼亦同志一分子,吾死後望善視之,不可因其為基督徒人而歧視之。」
在旁的宋慶齡哭聲悲切。
夜深了,天上掛着一彎淒冷的殘月,幾顆凍得發抖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淚人的眼睛。處於昏睡狀態的孫中山,忽然醒來呻吟不絕。他喃喃自語:「同志們……繼續我的主義……」
以後呼吸艱難,不能連續說出完整的話語。孫中山在彌留之際,仍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輕輕呼喊着:「和平……奮鬥……救中國……」
此時,段祺瑞派許世英來探病,他在臥室門外行最後禮,恭敬地說:「大總統!段執政即要來見。」
然而,孫中山已不能言語了,他也無意聽他們的鬼話。
公元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上午九時三十分,國民革命的領導人、三民主義的發明家、中華民國大總統、陸海軍大元帥、中國國民黨總理孫中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閉上了他那渴望看到祖國獨立富強的眼睛,享年五十九歲。[1]
作者簡介
武立金,原總參某部副局長、天津市政協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