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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屋檐》中国当代作家东方樵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屋檐

病骨最怕雨淋,一天心绪不佳拄拐出门散步,刚走出百米就遇到一场骤雨。回家已来不及了,只好就近躲进小区一间无人值守的门房檐下。门房的房檐只有一尺多宽,我不得不把身子紧贴在墙上,这样斜掠的珠才不致浇到伤腿上。

不知为什么,股骨颈骨折之后,总做走路的、躲雨的梦。有个梦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和几个村民在一座陌生的山包上劳作,突然,老天爷的膀胱像是胀破了,满界下着刀子似的冷雨。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山下的村舍,曲曲弯弯的石板路,深深地嵌在爬满苔藓的青砖古宅的夹缝里,这些古宅十分阴险,几乎都不留挡雨的屋檐,有的甚至干脆没有屋顶,一扇接一扇的大门紧闭着。我敲,我拍,我擂,手隐隐发痛,但门内一派死寂。我像是团麻风病毒,被人坚拒于门外。下得很疯的雨,兽物似地撵着我,把骨头缝都淋得透湿。在生命的荒街上,我高一脚,低一脚,奔窜着,寻找着,但始终找不到哪怕巴掌大一块躲雨的地方……

静静站在门房窄窄的檐下,看着那些平举提包百米冲刺的男人,那些斜撑花伞猫腰疾行的美女,那些拎着菜篮浑身湿透的主妇,那些穿着雨衣跳步行走的孩童,我想到那个“躲雨不得”的梦,体味到屋檐对躲雨者的好处。有雨具的四肢强健的人,是不会留意也想不到屋檐的好处的,能想到并因之而感恩的,只能是我这等无具的老弱病残。

中国旧时建筑,不像现在长方盒子似的水泥楼房,不论是皇宫相府、祠堂庙宇,还是商铺旅舍、土屋陋宅,总得像礼帽、小毡帽似的有或宽或窄的屋檐。我所熟悉乡村,家雀们衔了草在檐底安居乐业,野鸟儿也飞到檐下歇凉歌唱。到了收获季节,屋檐下晾挂着一提提金黄的玉米,或一串串艳红的辣椒,或一把把枯褐的烟叶,干爽宁静的屋檐下,自成一道不错的风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房子不可或缺的屋檐,却被人们赋予了很糟糕的涵义。屋檐成了一种要人摧眉折腰、忍气吞声的无形存在的象征或代名词,这个词经常挂在人情练达的好心人嘴边。张三桀骜不驯,在单位混得不怎么如意,头儿似乎老给他小鞋穿,而他又似乎老与头儿搓反索子,偏不逆来顺受。好心人就百般开导:想开些哪,人在屋檐下,谁都不得不低头呀!你脾气得改一改,除非你小鞋还没穿够……李四生性清高,家中出了件非求人不可的事,而这事还非得他所厌见的人莫办,他犟着就是不去。好心人便好言相劝:你想想,这人生世上,哪有不求人的呢?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何必赌这个豪气?人在屋檐下,谁不低头谁遭殃!……

很显然,世人大抵憎恨“屋檐”而又奈何不得。走近“屋檐”,就意味着弯腰,而“弯腰的深度是身高的尺度”,这对有傲骨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他们宁肯穿小鞋,宁肯事办不成,也不肯低下高贵的头!对这种视自尊、人格如生命的人,我常怀由衷的敬意。另一种人很现实,为达既定目的、实现某种愿望,不在乎是否降低自尊和人格,这些在他们眼中也许一文不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成了他们低首下心、苟合取容的自慰和辩白。这种软骨、无骨之人没什么好说的,懒得费口舌了。

这么说,我也是痛恨“屋檐”的不平家了?不!我其实并不否定所有“屋檐”。人与人的关系都是相对的,此一时,他人很有可能是我们的“屋檐”,彼一时,我们也有可能是他人的“屋檐”。屋檐并不都是坏东西,它本身具有两重性:在给人限制的同时,也给人以庇护,况且并非所有的屋檐都那么低矮窄小,都那么毫无善意。因此,对世上有形无形的屋檐,应该区别对待才是。对善意的屋檐,没有必要敌视它,远避它。对恶意的屋檐,也没有必要畏惧它,取媚它。人在几十年的生命长路上,谁也不敢说每天都风和日丽,谁也不敢说每程都体力强旺,找一片隔断急雨暂得歇脚的屋檐,有时的确是一种生命需要。屋檐片刻无言的相助,会使人安然远离困厄。当然,人不能永远留恋某片庇护过自己的屋檐,因为雨过天青,而前路尚远。

但愿世上不再有我中无地躲雨那样的悲剧发生,如果可能,我们的精神生命建筑,要尽量伸展出一片能为他人遮风挡雨的屋檐,这屋檐可别太窄!可别太矮!

(选自作者散文集《流年飘雪》[1]

作者简介

东方樵,本名张鹏振,湖北大冶人。武钢职教系统退休职工,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