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吟(李詠成)
作品欣賞
病中吟
冬日午後，東湖人家的山牆下
杏葉成塚，季節脫下帶血的鱗片
晚秋，像一條鐮刀破開的魚
靜靜地躺在南望山的托盤裡
寒潮如期而至，雪走出窄窄的田埂
在杏葉的莖脈里匍匐前行
細小的分叉，是一錯再錯的迷途
我終於淪陷於一場感冒，流行的那種
高一度的體溫已十分兇猛，清晰徹底模糊
雄辯，迷失於一片葉子的紋理
生命輕於一片紅葉，甚至無法
平穩地盤踞於樹椏
飄零是一種宿命，也是一種修正
翻飛的身體耗盡了風力
我們與土地的爭論面紅耳赤
曠野無聲，季節的血跡不曾干透
那些亞光的鱗片，像磨毛的玻璃體
我們經常看不清去向
也辨不白歸程
紅與黑
天氣預報里的大雪，是一個隱者
寒冷來去無蹤
人生總有這樣的景象
一個朋友久無消息
我會莫名其妙地感到凜冽
坐在圍爐旁邊
黝黑的板碳吐出紅色的舌頭
火苗唇語呢喃，仿佛雪花
正在與春天的枝頭交頭接耳
紅與黑組成一個蓓蕾
三月的乳頭塞滿嬰兒的小嘴
溫暖肉眼可見
杯中的茶葉有了舒展的勇氣
時光不再蜷縮
我看見北風的盡頭
父親與老牛正在姍姍地
走進一片水田
鄂州一夜
——致lga
冬天並非一無是處
寒冷中依然能收穫許多溫馨
大地饋贈蘿蔔、蒜苗、芹菜、大白菜
把詩人的友誼勾勒得一清二白
你小小的請柬，屏蔽了整個西伯利亞
南方的冬天多出一抹暖色
我們在洋瀾湖畔痛飲
身體歪斜在白雲邊緣
酒話是一首意義模糊的詩
豪邁的歌聲卻保持着必須的連貫
我們無法抵達流水放逐的觀音閣
如同吳王的劍鋒無法抵達許昌
多少次試圖用詩句觸及遠方
文字的跨度始終不及蘇軾的竹杖芒鞋
在鳳凰山莊頭枕孫權的試刀石
我找不到床頭燈的開關
黑夜不能刪除一盞孤燈
如同鄂州的地方志里
作者簡介
李詠成，武漢人。做過工程師，公務員，新聞工作者，教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