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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陶潛傳出自於《晉書》,中國的二十四史之一,唐房玄齡等人合著,作者共二十一人。記載的歷史上起三國時期司馬懿早年,下至東晉恭帝元熙二年(420年)劉裕廢晉帝自立,以宋代晉。該書同時還以「載記」形式,記述了十六國政權的狀況。原有敘例、目錄各一卷,帝紀十卷,志二十卷,列傳七十卷,載記三十卷,共一百三十二卷。後來敘例、目錄失傳,今存一百三十卷。 [1]

目錄

原文

陶潛,字元亮,大司馬侃之曾孫也。祖茂,武昌太守。潛少懷高尚,博學善屬文,穎脫不羈,任真自得,為鄉鄰之所貴。嘗著《五柳先生傳》以自況曰:「先生不知何許人,不詳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閒靜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欣然忘食。性嗜酒,而家貧不能恆得。親舊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飲必盡,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忘懷得失,以此自終。」其自序如此,時人謂之實錄。

以親老家貧,起為州祭酒,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州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資,遂抱羸疾。復為鎮軍、建威參軍,謂親朋曰:「聊欲弦歌,以為三徑之資可乎?」執事者聞之,以為彭澤令。在縣,公田悉令種秫谷,曰:「令吾常醉於酒足矣。」妻子固請種粳。乃使一頃五十畝種秫,五十畝種粳。素簡貴,不私事上官。郡遣督郵至縣,吏白應束帶見之,潛嘆曰:「吾不能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鄉里小人邪!」義熙二年,解印去縣,乃賦《歸去來兮辭》。其辭曰: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希微。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僕來迎,稚子侯門。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觚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而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而流憩,時翹首而遐觀。雲無心而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其將入,撫孤松而盤桓。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游,世與我而相遺,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余以春暮,將有事乎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晨以孤往,或植杖而芸秄,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而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頃之,征著作郎,不就。既絕州郡覲謁,其鄉親張野及周旋人羊松齡、寵遵等或有酒要之,或要之共至酒坐,雖不識主人,亦欣然無忤,酣醉便反。未嘗有所造詣,所之唯至田舍及廬山游觀而已。

刺史王弘以元熙中臨州,甚欽遲之,後自造焉。潛稱疾不見,既而語人云:「我性不狎世,因疾守閒,幸非潔志慕聲,豈敢以王公紆軫為榮邪!夫謬以不賢,此劉公幹所以招謗君子,其罪不細也。」弘每令人候之,密知當往廬山,乃遣其故人龐通之等齎酒,先於半道要之。潛既遇酒,便引酌野亭,欣然忘進。弘乃出與相見,遂歡宴窮日。潛無履,弘顧左右為之造履。左右請履度,潛便於坐申腳令度焉。弘要之還州,問其所乘,答云:「素有腳疾,向乘藍輿,亦足自反。」乃令一門生二兒共轝之至州,而言笑賞適,不覺其有羨於華軒也。弘後欲見,輒於林澤間候之。至於酒米乏絕,亦時相贍。

其親朋好事,或載酒肴而往,潛亦無所辭焉。每一醉,則大適融然。又不營生業,家務悉委之兒仆。未嘗有喜慍之色,惟遇酒則飲,時或無酒,亦雅詠不輟。嘗言夏月虛閒,高臥北窗之下,清風颯至,自謂羲皇上人。性不解音,而畜素琴一張,弦徽不具,每朋酒之會,則撫而和之,曰:「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以宋元嘉中卒,時年六十三,所有文集並行於世。

史臣曰:君子之行殊途,顯晦之謂也。出則允厘庶政,以道濟時;處則振拔囂埃,以卑自牧。詳求厥義,其來夐矣。公和之居窟室,裳唯編草,誡叔夜而凝神鑒;威輦之處叢祠,衣無全帛,對子荊而陳貞則:並滅景而弗追,柳禽、尚平之流亞。夏統遠邇稱其孝友,宗黨高其諒直,歌《小海》之曲。則伍胥猶存;固貞石之心,則公閭尤愧,時幸洛濱之觀,信乎茲言。宋纖幼懷遠操,清規映拔,楊宣頌其畫象,馬岌嘆其人龍,玄虛之號,實期為美。余之數子,或移病而去官,或著論而矯俗,或箕踞而對時人,或弋釣而棲衡泌,含和隱璞,乘道匿輝,不屈其志,激清風於來葉者矣。 贊曰:厚秩招累,修名順欲。確乎群士,超然絕俗。養粹岩阿,銷聲林曲。激貪止競,永垂高躅。

譯文

陶潛,字元亮,是大司馬陶侃的曾孫。祖父陶茂,曾任武昌太守。他少年時心懷高尚,知識淵博善於做文章,灑脫大方不拘謹,自得於真性情,被鄉里鄰居所看重。曾經作《五柳先生傳》來形容自己:「先生不知道是什麼人,不知道姓名,房子旁邊有五棵柳樹,所以以此為號。清閒安靜少說話,不愛慕虛榮實利。喜歡讀書,卻不去窮根究底的解釋,一旦對書的內容有所感悟,就高興得忘了吃飯。本性愛喝酒,可是家裡窮不能經常得到。親朋故舊知道這樣,有時就置辦酒招他過來,他去飲酒一定會喝完,目的是一定要醉。醉以後回去,一點也不收斂情緒。家裡四壁空空,不能遮陽擋雨,舊衣衫十分破爛,盛飯的容器經常空着,也不在意。經常寫文章來自娛自樂,很能顯示自己的志向,不計較得失,用這來結束自己一生。」他的自序是這樣,當世人說是實錄。

偃兆因為他親人年邁家裡貧窮,任用他為州祭酒。他不能忍受官吏這個職務,沒幾天就自己回家了。州里聘用他為主簿,不去,自己種田來養活自己,於是得了瘦弱的病。又做鎮軍、建威參軍,對親戚朋友說:「想做個文官,來掙些補貼家用的錢(意譯)。」管這些事的人聽說了,任用他 為彭澤令。在縣裡,公田全部命令種秫谷(可釀酒),說:「讓我一直醉酒就夠了。」妻子和孩子堅持請求種粳米。於是命令 一頃五十畝種秫,五十畝種粳米。向來簡樸自愛,不諂媚長官。郡里派遣督郵到他的縣,他的下屬說應該束上帶子(穿正裝)見督郵,陶潛嘆息說:「我不能為五斗米(這些俸祿)彎腰(喪失尊嚴),小心謹慎的為鄉下的小人做事啊!」義熙二年,將印綬交還離開了彭澤縣,於是作了《歸去來兮辭》。辭是這樣寫的:

回去吧,田園快要荒蕪了,為什麼還不回!既然自認為心志被形體所役使,又為什麼惆悵而獨自傷悲?認識到過去的錯誤已經不可挽回,知道未來的事還來得及補救。實在是誤入迷途還不算太遠,已經覺悟到今天「是」而昨天「非」。船在水面輕輕地飄蕩着前進,微風徐徐地吹動着上衣。向行人打聽前面的道路,遺憾的是天剛剛放亮。 剛剛看見了自家的房子,一邊高興,一邊奔跑。童僕歡喜地前來迎接,幼兒迎候在家門。庭院小路雖將荒蕪,卻喜園中松菊還存。我拉着幼兒走進內室,屋裡擺着盛滿酒的酒樽。拿過酒壺酒杯來自斟自飲,看看院子裡的樹木,覺得很愉快。靠着南窗寄託着我的傲世情懷,深知住在小屋裡反而容易安適。天天在園子裡散步自成樂趣,儘管設有園門卻常常閉關。拄着手杖或漫步或悠閒地隨處休息,不時地抬起頭來向遠處看看。雲煙自然而然地從山洞飄出,鳥兒飛倦了也知道回還。日光漸暗太陽將快要下山,我撫摸着孤松而流連忘返。

回去吧,讓我同外界斷絕交遊。既然世俗與我乖違相悖,我還駕車出遊有什麼可求?親戚間說說知心話兒叫人心情歡悅,撫琴讀書可藉以解悶消愁。農人們告訴我春天已經來臨,我將要到西邊去耕耘田畝。有時坐着有布篷的小車,有時劃着一隻小船。既探尋幽深曲折的山溝,也經過道路崎嶇的小丘。樹木長得欣欣向榮,泉水開始涓涓奔流。羨慕萬物恰逢繁榮滋長的季節,感嘆我的一生將要結束。

算了吧!身體寄托在天地間還能有多少時候(活在世上還能有多久)?為什麼不隨心所欲,聽憑自然地生死?為什麼心神不定啊,想要到哪裡去?企求富貴不是我的心愿,修仙成神是沒有希望的。愛惜美好的時光,獨自外出。有時扶着拐杖除草培苗。登上東邊的高岡,放聲呼嘯。面對清清的流水吟誦詩篇。姑且順隨自然的變化,度到生命的盡頭。樂安天命,還有什麼可疑慮的呢? ………… 在夏天的月夜,得空閒時,高臥在北窗之下,清風突然撲面而來,感覺自己象羲皇。陶潛不懂音樂,但卻備有一張琴,琴沒有五音,每逢朋友在一起喝酒,就撫琴和着琴音說:\"只要懂得琴中的真意所在,何必要勞煩琴弦發出聲音呢。\" 陶潛宋元嘉年中去世,享年六十三歲,文集流傳於世。 [2]

作者簡介

房玄齡(579年~648年8月18日),名喬,字玄齡, 齊州臨淄縣(今山東省淄博市)人。唐朝初年名相、政治家、史學家,隋朝涇陽令房彥謙之子。善詩能文,博覽經史。十八歲,舉進士出身,授羽騎尉、隰城縣尉。晉陽起兵後,投靠秦王李世民後,積極出謀劃策,典管書記,選拔人才,成為秦王府得力謀士之一。在隨李世民征戰時,凡王府書檄,駐馬即成,言簡意盡,不需起草。唐武德四年曾被招為「十八學士」之一。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封房玄齡為梁國公。官任中書令、尚書左僕射、司空等職,總領百司,掌政務達20年。參與制定典章制度,主持律令、格敕的修訂,監修國史,又曾與魏徵同修唐禮;調整政府機構,省並中央官員;善於用人,不求備取人,也不問貴賤,隨材授任;恪守職責,不自居功。同時負責國史館,先後監修成《高祖實錄》、《太宗實錄》、《晉書》。去世後,諡號「文昭」,後配享太宗廟廷。

武德九年(626年),謀劃「玄武門之變」,隨同杜如晦等五人居於首功。執政期間,房玄齡善於謀略,杜如晦處事果斷,並稱「房謀杜斷」,成為良相典範,累遷尚書左僕射、司空,受封梁國公,名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

貞觀二十二年(648年),病逝,追贈太尉,諡號文昭,配享太宗廟廷,陪葬昭陵。[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