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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红玉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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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红玉出自《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全书共有短篇小说491篇。题材广泛内容丰富,艺术成就很高。作品成功地塑造了众多的艺术典型,人物形象鲜明生动,故事情节曲折离奇,结构布局严谨巧妙,文笔简练,描写细腻,堪称中国古典文言短篇小说之巅峰。聊斋,是蒲松龄的书屋名;志异,有记录奇异事件的意思。 [1]

原文

广平冯翁有一子,字相如,父子俱诸生。翁年近六旬,性方鲠,而家屡空。数年间,媪与子妇又相继逝,井臼自操之。一夜,相如坐月下,忽见东邻女自墙上来窥。视之,美;近之,微笑;招以手,不来亦不去。固请之,乃梯而过,遂共寝处。问其姓名,曰:“妾邻女红玉也。”生大爱悦,与订永好,女诺之。夜夜往来,约半年许。翁夜起闻女子含笑语,窥之见女,怒,唤生出,骂曰:“畜产所为何事!如此落寞,尚不刻苦,及学浮荡耶?人知之丧汝德,人不知促汝寿!”生跪自投,泣言知悔。

翁叱女曰:“女子不守闺戒,既自玷,而又以玷人。倘事一发,当不仅贻寒舍羞!”骂已,愤然归寝。女流涕曰:“亲庭罪责,良足愧辱!我二人缘分尽矣!”生曰:“父在,不得自专。卿如有情,尚当含垢为好。”女言辞决绝,生乃洒涕。女止之曰:“妾与君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逾墙钻隙,何能白首?此处有一佳耦,可聘也。”告以贫。女曰:“来宵相俟,妾为君谋之。”次夜女果至,出白金四十两赠生。曰:“去此六十里,有吴村卫氏,年十八矣,高其价,故未售也。君重啖之,必合谐允。”言已别去。

生乘间语父,欲往相之,而隐馈金不敢告。翁自度无资,以是故止之。生又婉言:“试可乃已。”翁颔之。生遂假仆马,诣卫氏。卫故田舍翁,生呼出引与闲语。卫知生望族,又见仪采轩豁,心许之,而虑其靳于资。生听其词意吞吐,会其旨,倾囊陈几上。卫乃喜,浼邻生居间,书红笺而盟焉,生入拜媪。居室逼侧,女依母自幛。微睨之。虽荆布之饰,而神情光艳,心窃喜。卫借舍款婿,便言:“公子无须亲迎。待少作衣妆,即合舁送去。”生与期而归。诡告翁,言卫爱清门,不责资。翁亦喜。至日卫果送女至。女勤俭,有顺德,琴瑟甚笃。逾二年举一男,名福儿。会清明抱子登墓,遇邑绅宋氏。宋官御史,坐行赇免,居林下,大煽威虐。是日亦上墓归,见女艳之,问村人知为生配。料冯贫士,诱以重赂冀可摇,使家人风示之。生骤闻,怒形于色。既思势不敌,敛怒为笑,归告翁。翁大怒,奔出,对其家人,指天画地,诟骂万端。家人鼠窜而去。宋氏亦怒,竟遣数人入生家,殴翁及子,汹若沸鼎。女闻之,弃儿于床,披发号救。群篡舁之,哄然便去。

父子伤残,吟呻在地,儿呱呱啼室中。邻人共怜之,扶之榻上。经日,生杖而能起;翁忿不食,呕血,寻毙。生大哭,抱子兴词,上至督抚,讼几遍,卒不得直。后闻妇不屈死,益悲。冤塞胸吭,无路可伸。每思要路刺杀宋,而虑其扈从繁,儿又罔托。日夜哀思,双睫为之不交。忽一丈夫吊诸其室,虬髯阔颔,曾与无素。挽坐欲问邦族。客遽曰:“君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忘报乎?”生疑为宋人之侦,姑伪应之。客怒,眦欲裂,遽出曰:“仆以君人也,今乃知不足齿之伧!”生察其异,跪而挽之,曰:“诚恐宋人餂我。今实布腹心:仆之卧薪尝胆者,固有日矣。但怜此褓中物,恐坠宗祧。君义士,能为我杵臼否?”客曰:“此妇人女子之事,非所能。君所欲托诸人者,请自任之;所欲自任者,愿得而代庖焉。”生闻,崩角在地,客不顾而出。生追问姓字,曰:“不济,不任受怨;济,亦不任受德。”遂去。生惧祸及,抱子亡去。

至夜,宋家一门俱寝,有人越重垣入,杀御史父子三人,及一媳一婢。宋家具状告官。官大骇。宋执谓相如,于是遣役捕生,生遁不知所之,于是情益真。宋仆同官役诸处冥搜,夜至南山,闻儿啼,踪得之,系缧而行。儿啼愈嗔,群夺儿抛弃之,生冤愤欲绝。见邑令,问:“何杀人?”生曰:“冤哉!某以夜死,我以昼出,且抱呱呱者,何能逾垣杀人?”令曰:“不杀人,何逃乎?”生词穷,不能置辩。乃收诸狱。生泣曰:“我死无足惜,孤儿何罪?”令曰:“汝杀人子多矣,杀汝子何怨?”生既褫革,屡受梏惨,卒无词,令是夜方卧,闻有物击床,震震有声,大惧而号。举家惊起,集而烛之;一短刀铦利如霜,剁床入木者寸余,牢不可拔。令睹之,魂魄丧失。荷戈遍索,竟无踪迹。心窃馁,又以宋人死,无可畏俱,乃详诸宪,代生解免,竟释生。 生归,翁无升斗,孤影对四壁。幸邻人怜馈食饮,苟且自度。念大仇已报,则冁然喜;思惨酷之祸几于灭门,则泪潸潸堕;及思半生贫彻骨,宗支不续,则于无人处大哭失声,不复能自禁。如此半年,捕禁益懈。乃哀邑令,求判还卫氏之骨。及葬而归,悲怛欲死,辗转空床,竟无生路。忽有款门者,凝神寂听,闻一人在门外,哝哝与小儿语。生急起窥觇,似一女子。扉初启,便问:“大冤昭雪,可幸无恙!”其声稔熟,而仓卒不能追忆。烛之,则红玉也。挽一小儿,嬉笑跨下。生不暇问,抱女呜哭,女亦惨然。

既而推儿曰:“汝忘尔父耶?”儿牵女衣,目灼灼视生。细审之,福儿也。大惊,泣问:“儿那得来?”女曰:“实告君,昔言邻女者,妄也,妾实狐。适宵行,见儿啼谷中,抱养于秦。闻大难既息,故携来与君团聚耳。”生挥涕拜谢,儿在女怀,如依其母,竟不复能识父矣。天未明,女即遽起,问之,答曰:“奴欲去。”生裸跪床头,涕不能仰。女笑曰:“妾逛君耳。今家道新创,非夙兴夜寐不可。”乃剪莽拥彗,类男子操作。生忧贫乏,不自给。女曰:“但请下帷读,勿问盈歉,或当不殍饿死。”遂出金治织具,租田数十亩,雇佣耕作。荷镵诛茅,牵萝补屋,日以为常。里党闻妇贤,益乐资助之。约半年,人烟腾茂,类素封家。生曰:“灰烬之余,卿白手再造矣。然一事未就安妥,如何?”诘之,答曰:“试期已迫,巾服尚未复也。”女笑曰:“妾前以四金寄广文,已复名在案。若待君言,误之已久。”生益神之。是科遂领乡荐。时年三十六,腴田连阡,夏屋渠渠矣。女袅娜如随风欲飘去,而操作过农家妇。虽严冬自苦,而手腻如脂。自言二十八岁,人视之,常若二十许人。 异史氏曰:“其子贤,其父德,故其报之也侠。非特人侠,狐亦侠也。遇亦奇矣!然官宰悠悠,竖人毛发,刀震震入木,何惜不略移床上半尺许哉?使苏子美读之,必浮白曰:‘惜乎击之不中!’”

翻译

广平府的冯老头有个儿子,字相如,父子都是秀才。老头年近六十,性格耿直,但家中一贫如洗。几年间,老太太和儿媳相继死去,一切家务都得冯老头自己操劳。 一天夜里,相如坐在月光下,忽见东邻的女子在墙上向这边偷看。相如仔细看她,很漂亮;相如走近她,女子向他微笑;相如向她招手,女子不过来也不走开。再三请求,女子才从墙上爬梯子过来。于是,两人睡在了一起。相如问她的姓名,女子说:“我是邻家女儿,叫红玉。”冯生很喜欢她,和她约定永远相好,红玉答应了。从此,两人便夜夜往来。

大约过了半年多,一夜冯老头半夜起来,听到儿子房里有女子的说笑声。偷偷一看,见一个女子在里面。冯老头大怒,把儿子叫出来,骂道:“你这畜牲干了些什么事!咱家如此穷苦,你不刻苦攻读,反而学做淫荡之事。被人知道,丧你的品德;别人不知道,也损你的阳寿!”冯生跪下认错,流着泪说一定悔改。冯老头又呵叱红玉说:“女子不守闺戒,既玷污了自己,又玷污了别人!倘若这事被人发觉,丢丑的该不只是我们一家!”骂完了,气愤地回去睡觉了。

红玉流着泪说:“父亲的训诲,实在让人羞愧。我们两人的缘份尽了!”冯生说:“父亲在,我不能自作主张。你如果有情,还应当忍辱为好。”女子坚决绝交,冯生就哭了起来。女子对他说:“我与你没有媒灼之言、父母之命,私相结合,怎么能白头偕老?此地有一个佳偶,你可以聘娶她。”冯生说家中贫穷,女子说:“明天晚上等着我,我为你想个办法。”第二天夜里,红玉果然来了,拿出四十两银子送给冯生,说:“离这儿六十里,有个吴村,村中卫家的姑娘,十八岁了,因为要的彩礼很高,所以还没有许配人家。你以重金满足他家的要求,一定会答应你的。”说完就告别走了。

冯生找机会告诉父亲,想到吴村相亲,但隐瞒了红玉赠送银子的事。冯老头担心家穷没钱,不让儿子去。冯生婉转地说:“只是去试探一下,看怎么样。”冯老头点头答应了。冯生就借了仆人和车马,到了卫家。姓卫的老头是个庄户人,冯生招呼他出来,和他说要向他提亲。卫老头知道冯生家是有声望的家族,又见他仪表堂堂,性情豁达,心里应允了,可担心他家不舍得花钱。冯生听他说话吞吞吐吐,明白他的意思,就把银子都拿出来放在桌上。卫老头才高兴了,请邻居的书生做中人,用红纸写了婚约。冯生进屋拜见岳母,见他们住的房子十分狭窄。卫女正依偎在母亲身后,冯生稍微斜眼看了她一眼,见卫女虽然是贫家妆束,但光彩艳丽,心中暗暗高兴。卫老头借房子款待女婿,又对冯生说:“公子不必亲自迎娶,等我为女儿多少准备些衣服嫁妆,用花轿送去。”冯生同他订下成亲的日期,就回去了。回家后,冯生骗父亲说卫家喜爱清寒门第,不要彩礼,冯老头也很高兴。到了日子,卫家果然送女儿来了。卫女过门后,勤俭孝顺、夫妻感情深厚。过了二年,生了一个男孩,取名福儿。

一次,赶上清明节,冯生夫妇两人抱着孩子去扫墓,遇到县里一位姓宋的绅士。姓宋的当过御史,因行贿罪被免职,回家隐居,但仍然大施淫威。这天,他也上坟回来,看见卫女很漂亮,问村里的人,得知是冯生的媳妇。姓宋的以为冯生是个穷秀才,用重金贿赂他,就可以打动他的心,便派家人去透口风。冯生乍听到这消息,顿时满脸怒气;转念一想。敌不过宋家的势力,便收敛怒容,换上笑脸,进去告诉父亲。冯老头一听大怒,跑出去对着宋家的家人,指天画地,臭骂了一通,宋家的人像老鼠一样逃跑了。姓宋的也生了气,竟派了好多人闯人冯生家,殴打冯老头和冯生,吵闹得像开了锅。卫女听到,把孩子扔在床上,披散着头发大声呼救。那帮家伙一涌而上,将她抬起,哄然离去。冯老头父子两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呻吟;小孩子在屋里呱呱啼哭。邻居们都可怜他们,把父子两人扶到床上。过了一天,冯生能拄着拐杖起来了;老头却气得吃不下饭,吐血死了。冯生大哭,抱着儿子去告状,一直告到省督抚,不知告了多少遍,还是申不了冤。后来冯生听说妻子不屈从那姓宋的,死了,他更加悲痛。满肚子的冤恨,无处申诉。多次想去路上刺杀姓宋的,又怕他仆人多,儿子又没处寄托。日夜哀思,觉也睡不着。

一天,忽然有一个大汉来到冯家慰问。那人长着蜷曲的络腮胡子,四方脸,跟冯家从无交往。冯生拉他坐下,刚想问他的家乡姓名,客人突然问道:“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难道忘了报仇吗?”冯生怀疑他是宋家的侦探,只是用假话应酬着。客人气得眼眶像要裂开,怒睁双目,猛然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我以为你是一个君子,现在才知道是个不足挂齿的庸俗之辈!”冯生见他果然是个异人,忙跪下挽留他,说:“我实在是怕宋家的人来试探我。现在把心里话全部告诉你:我卧薪尝胆,伺机报仇,已经很长时间了。只是可怜我这襁褓中的婴儿,怕断了冯家香火。你是位义士,能否为我抚养孩子?”客人说:“这是妇人们的事,我做不到!你想托付别人的事,请你自己去做;而你想自己去做的事,我愿意替你去办!”冯生听了,跪在地上直磕响头。客人看也不看,就出去了。冯生追出去问他姓氏,客人说:“如不成功,不受人埋怨;成功了也不受人报答!”说完就走了。冯生害怕招来灾祸,抱着儿子逃走了。

到了夜里,宋家所有的人都睡了,有个人越过几道墙进去,杀了姓宋的父子三人和一个媳妇、一个奴婢。宋家拿了状纸告到官府,官府大惊。宋家咬定是冯生干的,官府便派衙役捉拿冯生。冯生逃得不知去向,官府更加相信是冯生杀的人。宋家仆人同官府衙役到处搜捕,夜里来到南山,听到小孩啼哭,跟踪过去,将冯生抓住,捆起来带回去。小孩哭得更厉害了,那帮人夺过孩子扔掉了,冯生怨恨得要死过去。见到县令,县令问冯生:“你为什么杀人?”冯生说:“冤枉啊!他是夜里死的,我在白天就出门了,而且抱着呱呱啼哭的孩子,怎么能越墙杀人?”县令说:“没杀人,你为什么逃走?”冯生哑口无言,无法辩解,被关进狱中。冯生哭着说:“我死了不可惜,孤儿有什么罪?”县令说:你杀人家的人多了,杀你的儿子,有什么可怨的!”冯生被革除功名,屡次受到酷刑,始终没有招供。

这天夜里,县令刚睡下,听到有东西打在床上,震震有声。县令吓得大喊大叫,全家都被他惊醒了。围过来用蜡烛一照,原来是一把锋利如霜的短刀,扎入床内一寸多,牢牢地拔不出来。县令看了,丧魂落魄,派人拿着刀枪到处搜索,没有一点踪迹。县令心中很胆怯,又认为姓宋的已经死了,没什么可怕的,就把案件呈报上级衙门,替冯生辩解开脱,把冯生释放了。

冯生回到家,瓮里没有一粒粮食,孤身一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幸亏邻居怜悯他,送点吃的来,才勉强度日。一想到大仇已报,冯生便露出笑容;又想到遭受这次惨酷的灾祸,几乎全家被害,又不断地落泪;接着又想到半辈子穷透了,又失去了儿子,断了香火,不禁在没人的地方失声痛哭,不能抑制。如此过了半年,官府对犯人的追捕也松懈了,冯生就去哀求县令,要求把卫氏的尸骨判给他。等把妻子的尸骨埋葬好回到家里,冯生悲痛欲绝,在空床上翻来复去,觉得没法再活了。

忽然听到有敲门的,冯生定神细听,听见门外有人正低声和小孩说话。冯生急忙起身,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好像是个女子。刚打开门,那女子便问:“大冤已经昭雪,庆幸你安然无恙!”声音很熟悉,但仓猝之间想不起是谁。用烛光一照,原来是红玉,挽着一个小孩,在她腿边嬉笑。冯生来不及询问,就抱着红玉呜呜哭开了。红玉也惨然泪下,接着把小孩推到他面前说:“你忘了父亲了吗?”小孩牵住红玉的衣服,目光灼灼地看着冯生。冯生仔细一看,原来是福儿,非常吃惊,哭着说:“儿子是从哪里找到的?”红玉说:“实话告诉你,往日我说是邻居的女儿,是假的,我实际是狐仙。那天刚巧夜间走路,看见孩子在谷口啼哭,就抱到陕西抚养。听说大难已经过去,就带他来与你团聚了。”冯生挥泪拜谢。小孩在红玉怀中,像依偎在母亲怀里,竟然不再认得父亲了。

天还没亮,红玉就急忙起床,冯生问她干什么。她回答说:“我想回去。”冯生光着身子跪在床头,哭得抬不起头来。红玉笑着说:“我骗你的。如今家道新创,非早起晚睡不可。”接着就剪除杂草,清扫庭院,像男人一样操作。冯生忧虑家中贫穷,不能维持生活。红玉说:“只管闭门苦读,不要问家中盈亏,还不致于饿死人吧。”就拿出钱来买了纺织工具,租下几十亩田地,雇了佣人耕作。她自己扛着锄头除草,拉来藤萝修补房屋,天天如此。村里人听到冯生的媳妇如此贤慧,都愿意帮助她。大约过了半年,人丁兴旺,家里富裕了,冯生说:“已经是劫后余生了,多亏你白手起家。只有一件事没有安排妥当,怎么办?”问他什么事,他说:“考试的日期已经临近,秀才的资格还没恢复。”红玉笑着说:“我前几天已把四两银子寄给了学官,你的名字已重新登记上了。如果等你说,早就误事了!”冯生更觉得神奇。这次考试冯生中了举人,这年三十六岁,家中肥田连片,房屋宽阔深广。红玉轻盈柔美,好像随风可以飘去,但操作胜过农家妇女。虽然是严冬,又很劳苦,但双手还是细腻如脂,自己说三十八岁了,别人看上去就像二十才出头的人。 [4]

异史氏说:孩子贤惠,父亲有德,所以得到了侠义的果报。非但人有侠义,狐也侠义。这段遭遇真的很离奇。而昏庸的官宰,令人发指,刀子砍在木头里震震有声,为何不稍稍移到床上半尺左右啊(既没能手刃昏官)?如果让苏子美读到这个故事,一定满饮一大杯说:可惜没有砍中啊!

注释

[1]广平:即明清时代的广平府,在今河北省南部邯郸一带,治所在今永年县东南广府镇广平府古城。 [2]方鲠:方正耿直。 [3]屡空:《论语•先进》:“回也其庶乎,屡空。”屡空,谓经常贫穷,衣食不给。空,匮乏。 [4]井臼:从井汲水,以臼舂米,喻家务。 [5]子舍笑语:此据山东博物馆抄本。铸雪斋本及二十四卷本,均作“女子含笑语”。 [6]落寞:寂寞冷落,指境遇萧条。 [7]贻:留给;遗留。寒舍:对自己家庭的谦称。 [8]亲庭:捐父亲的训诲。《论语•季氏》谓:孔子之子孔鲤说,孔子在庭,鲤趋而过庭,孔子要他学诗学礼,孔鲤退而学诗学礼。后因称父教为庭训。 [9]自专:自作主张。《礼记•中庸》:“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 [10]逾墙钻隙:越墙相从,凿壁相窥;指男女私相结合。《盂子•滕文公下》:“不待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11]重啖之:以重金满足其要求。 [12]相(xiàng 向):相亲,《梦粱录》:“男女议亲,其伐柯人两家通报,择日过帖,各以色彩衬盘安定帖送过方为定;然后由男家择日备酒礼诣女家,或借园圃,或湖舫内,两亲相见,谓之相亲。” [13]试可乃已:意谓只是去试探一下对方的意向。《书•尧典》:“岳曰:异哉,试可乃已。” [14]望族:有声望的家族。 [15]轩豁:开朗。 [16]靳:吝惜。 [17]书红笺而盟焉:以红笺书写柬帖,订立婚约。 [18]荆布之饰:指贫家女子妆束。荆布,荆钗布裙。参《狐嫁女》“拙荆”注。 [19]清门:清寒门第,犹言“清白人家”。 [20]责:索取,苛求。 [21]琴瑟甚笃:喻夫妇感情深厚。《诗•小雅•常棣》:“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后世因以琴瑟称美夫妇。 [22]宋:据二十四卷抄本补。 [23]坐行赇(qiú求)免:因行贿罪而免职。坐,获罪。赇,贿赂。 [24]居林下:指罢官乡居。林,野外。林下,指乡野退隐之地。 [25]翁:据青柯亭刻本补。 [26]篡:抢夺。 [27]兴词:起诉,告状。词,争讼。 [28]讼:诉讼,打官司。 [29]吭(háng 杭):咽喉。 [30]扈从:侍从的人。 [31]虬(qiú求)髯:蜷曲的络腮。阔颔,宽阔的下巴。 [32]无素:从无交往。素,旧交。 [33]伧:即“伧夫”,粗俗庸碌之辈。古时骂人语。 [34]餂:探取,获取,诱取。《孟子•尽心下》:“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 [35]卧薪尝胆:喻刻苦自励,矢志报仇。苏轼《拟孙权答曹操书》:“仆受遗以来,卧薪尝胆。”卧薪,表示不敢安居。尝胆,表示不忘灾苦。《史记•越王句践世家》:越国为吴国所败,越王被俘。后“越王句践返国,乃苦心焦思,置胆于座,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以此自励,誓报吴仇。 [36]能为我忤臼否:意谓能否代我保存孤儿。忤臼,指公孙忤臼。春秋时晋国权臣屠岸贾欲灭赵氏全家,杀赵朔,并搜捕其孤儿赵武。赵氏门客公孙杵臼同程婴定计救出孤儿,终于延续赵嗣,报了冤仇。事见《史记•赵世家》。 [37]君所托诸人者:指抚养幼儿。 [38]所欲自任者:指报宋家之仇。 [39]代庖:代替厨师做饭,比喻超越自己的职责代替别人行事。《庄子•逍遥游》:“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40]崩角:《孟子•尽心下》:“若崩厥角稽首。”谓叩头声响如山之崩,后因称叩响头为崩角。角,额角。 [41]济:成功。 [42]铦(xiān 仙)利:锋利。 [3] [43]详诸宪:把案情呈报上级。详,旧时公文之一,用于向上级陈报请示。宪,封建社会属吏称上级为“宪”。 [44]夙兴夜寐:早起晚睡;指勤苦持家。《墨子•非乐上》:“妇人夙兴夜寐,纺绩织,多治麻丝葛绪布。” [45]剪莽拥彗(huì会):剪除杂草,持帚清扫。莽,草。彗,扫帚。 [46]下帷读:意谓闭门苦读。《史记•儒林列传》:董仲舒“下帷讲诵,弟子传以久次相授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董仲舒不观于合园,其精如此。”下帷,放下室内的帷幕。 [47]荷馋诛茅:扛起锄锨,铲除茅草;指努力耕作。馋,掘土工具。 [48]牵萝补屋:牵挽薜萝,遮补茅屋;指处境贫困,居不庇身。杜甫《佳人》诗:“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萝,薜萝。 [49]巾服尚未复:指生员资格尚未恢复。巾服,指秀才的衣冠公服,代指秀才资格。 [50]广文:指学官。唐代国子监增开广文馆,设博士、助教等职。明、清时,因泛称儒学教官为广文。 [51]夏屋渠渠:《诗•秦风•权舆》:“于我乎,夏屋渠渠。”夏,大。渠渠,深广。 [52]袅娜:轻盈柔美。后文自言“二十八岁”,图咏本作“三十八岁”。 [53]悠悠:荒谬。 [54]竖人毛发:今人发指,使人愤怒。 [55]“使苏子美”三句:宋代文学家苏舜钦,字子美。宋龚明之《中吴记闻》:“子美豪放,饮酒无算。??读《汉书》张良传,至良与客狙击秦始皇帝,误中副车,遽抚案曰:‘惜乎击之不中!’遂引一大白。”浮,本指罚酒,后转称满饮为浮白。此处惜此故事说明没有杀掉虐民的官宰,使人遗憾。

赏析

《红玉》是清代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这个故事主要讲了,狐女红玉帮助贫困的书生冯相如娶到美丽善良的妻子,在冯家遭逢变故后,帮相如抚育孩子,恢复家业。 《红玉》以狐女红玉的名字标题,却没有集中笔墨写她,让她贯穿全部情节。

全篇明显地可以分作五大段:一、冯相如家贫丧偶,狐女红玉假称邻女,逾墙相从,但不久便被为人鲠直的冯翁发现,严厉地训斥,红玉只好离去。二、冯相如依照红玉临去时的安排,聘娶了邻村容貌艳美的卫氏女,夫妻恩爱,两年后生下一子。三、不料突来横祸,罢官居家的宋御史倚财仗势,抢走了卫氏,冯翁被殴后气恼身亡,卫氏也不屈而自缢。冯相如到处告状,官府受贿不予理直。四、冯相如走头无路之际,一位“虬髯阔须”的侠士刺杀了宋御史父子,为之报了夺妻杀父之仇。冯相如却未能逃脱官府的追捕,怀中的幼儿被衙役丢在荒山中。只是由于县官受到侠士的警告,才释放了冯相如。五、冯相如遭此惨祸,悲怆欲绝,忽而红玉携带着被丢在荒山中的孩子重来冯家,为之重整家业,不久便“人烟腾茂,类素封家”。

非常明显,这篇小说的情节主线是冯相如家庭的剧变,贯穿全篇的人物只有冯相如,狐女红玉仅只出现于开头和结尾两段情节中。开头一段是由她引出冯相如娶卫氏女之事,显然是又为最后一段她再次出现而设,重点表现的是她为遭到毁家之祸的冯相如重整家业。中间三段情节,虽然不能说与红玉完全无关,但毕竟没有让她出场,没有明写她的活动,既没有让她取代豪绅见而“艳之”遂萌生歹心的卫氏,也没有让她充当杀死恶人为冯相如复仇的侠士。可见,这篇小说的命意,主要不是再增添一个令人遐想的人狐之恋的爱情故事。

小说中间三段情节,写的几乎全是现实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事情。冯相如聘娶卫氏女,宋御史夺人妻子,伤人致死,官府不主持公道等情,自不必说,即使是突来侠士,夜入宋家杀死多人,乃至夜入县衙,以短刀剁床入木,警告为虎作伥的县官的情节,虽带有几分传奇色彩,但也算不上神奇鬼怪。不妨作这样的假设:这篇《聊斋》故事,如果剪头截尾,没有了狐女的形象,就简直可以说是血泪斑斑的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了。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处于情节中心地位的第三大段。这一部分写豪绅宋御史已是罢官居家,自非少年,但还是见有姿色的妇女便垂涎三尺。他开始以为其势足压人,钱可通神,可轻易地将冯相如妻子弄到手。其实,人穷志未必穷。虽然冯相如软弱,“思势不敌”,不敢拒绝,但正直的冯翁却不理他这一套,对宋家的豪奴臭骂了一顿。他自然不肯罢休,公然大施威虐,派爪牙打伤冯家父子,硬是抢走卫氏。冯相如抱子“兴词”,从县衙门一直告到督抚衙门,都受了宋家的打点,“卒不得直”。生事行凶、致人死命的权势者竟逍遥法外,而受人欺凌、“几于灭门”的穷书生“冤塞胸吭”,竟“无路可伸”。这段情节更是毫无半点虚幻怪异的成分,我国古代的小说、戏曲中也多有类似的情节。

《红玉》中这段权势者夺人妻、毁人家的情节,与其他小说、戏曲中类似的作品相比较,并不特别深刻。但是,却不要认为作者是从旧小说、戏曲中撷取来的。恰恰相反,作者是直接地缘现实之事而发。他另有一首《廷尉门》诗,就是明证。诗云:“夕阳斜,鼓乱挝,廷尉门,报晚衙。清若何?无纤瑕。雀有角,鼠有牙。公堂下,鬼含沙;堂上怒,血如麻。谁理直?相公家。”极其简括,没有具体地铺陈其事,诗意比较隐晦。但并非不可以理解。廷尉,秦汉时掌刑法的官员。“雀有角,鼠有牙”,用《诗经•召南•行露》中的语词,照注家的解释,是比喻奴隶主仗势欺凌不肯嫁给他的一位有夫之妇(见余冠英《诗经选》)。“公堂下,鬼含沙;堂上怒,血如麻”,显然是说鬼蜮一样的恶人信口雌黄,掌刑的官员颠倒是非,对受欺凌者滥施毒刑。诗末愤慨地说:“谁理直?相公家。”一针见血地道出世道之不公:有势就有“理”,得“理”的总是官宦人家,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以看得出来,这首诗隐约反映的内容,与《红玉》中叙写的情节非常相似。诗末发出的“谁理直?相公家”的愤慨之言,与小说篇末“异史氏曰”谓“官宰悠悠,竖人毛发”,并以侠士的利刃未能够略移半尺杀死那个徇私枉法的县官为憾,表现的是作者同样的愤激情绪。两者作期相近(论证从略),有理由认为《廷尉门》诗讽咏的不平之事,也就是《红玉》篇创作的现实动因和生活基础。

像《聊斋志异》的大部分篇章一样,《红玉》不单纯地暴露社会上之丑恶,着重表现的是与恶势力的抗争,使恶人受到惩罚,让善良的受害者得到救助。篇末“异史氏曰”开头便说:“其子贤,其父德,故其报之也侠。非特人侠,狐亦侠也。遇亦奇矣!”这几句话,不应抽象地以果报思想视之,联系作品来看,倒是基本上概括了小说的内容和题旨:“人侠”惩恶,杀死为非作歹的豪绅,给滥官以警告;“狐侠”救助良善,为遭到惨祸的穷书生重整家业,助其兴旺。官府黑暗,公道不彰,作者愤而寄希望于来去无踪的“人侠”和幻化的狐女,让他们进入人间除暴安良,正表达了作者的善良愿望。

“人侠”惩恶一段,从文章的角度讲,可以说写得最有生气。在冯相如“冤塞胸吭,无路可伸”,日夜哀思,无可奈何之际,侠士突如其来,劈头就问:“君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忘报乎!”令读者精神为之一振,确如但明伦所评:“用笔亦有神龙夭矫,不可挟制之势。”当冯相如告以苦衷,问他能否为之抚育幼儿,侠士回答:“此妇人女子之事,非所能。”自荐代为诛杀恶人,并不留姓名,说:“不济,不任受怨;济,亦不任受德。” 言词慷慨,一派豪气。他夤夜越重垣入宋宅,一举诛杀豪绅父子,更令读者感到十分痛快。不过,从文学贵创造性的角度讲,却不免有因袭唐人传奇中虬髯客形象之嫌,至少是有雷同之感。

“狐侠”红玉为冯相如重整家业一段,虽明写其为狐女,让她自言“妾实狐也”,其实倒是写得非常实际。她在冯家,“剪莽拥彗,类男子操作”,“荷镵诛茅,牵萝补屋”,无异常人。尽管也写她“袅娜如随欲飘去,而操作过于农家妇;虽严冬自苦,而手腻如脂。自言三十八岁,人视之,常若二十许人”,似乎意在微示其为非人,但也没有超出现实的可能性。如果不让她说出“妾实狐”,读者完全可以把她看作一位容貌秀丽、有心计又很能吃苦耐劳的农家妇。正因为如此平实,红玉的形象才更显得和易可亲。

更为重要的是红玉的性格特点。当冯相如失母丧妻,和父亲两人“井臼自操之”时,红玉主动来投,“与订永好”,个中就包含着对穷书生的同情心。受到冯翁训斥,她虽然掉下了眼泪,却无怨恨之心,自分不能同冯相如偕老,决然离去,还为他谋划娶一个“佳偶”,使之有个温暖的家。红玉对冯相如的爱,似乎并不要求报偿,即使不能与所爱者相爱,也不改变其对所爱者之爱。因此,她被逐后,当冯家遭到惨祸,冯相如“孤影对四壁”,生活濒临绝境时,重来冯家,夙兴夜寐,不辞劳苦,为之重创家道,也是很自然的事。不能认为这种性格是过分理想化了。在现实社会中,特别是在劳动妇女中,就多有这样的善良妇女。应该说,这是一种文明、高尚的美德。蒲松龄虽然写的是一个狐女形象,但却从现实生活中捕捉到了这样一种人的美的素质。这可以说是他对生活的新发现。

从情节结构上看,《红玉》是成功的。人物较多,头绪也多,五个段落几乎都可以单独演绎成篇,但作者密针细线,使之榫卯密合,前后呼应,浑成一体,层层波澜,不露牵强的痕迹。 首先是前后钩连,彼此相照应。红玉被迫离去,预为冯相如筹划娶卫氏女为妻,这就从第一段很自然地过渡到第二段。卫氏女容貌艳丽,那么恶绅见而“艳之”,思欲占有,从而制造了惨剧,也就有迹可循,第三段衔接便极自然。侠士惩恶一段,虽侠士来得突兀,但前段末已写出冯相如仇恨满腔,“每思要路刺杀之,而虑其扈从繁,儿又无抚”,本段接写侠士来吊,劈头便问冯相如何以不报仇,前呼后应,事虽突然,而文理却相当紧凑。并且,这一段写侠士不肯承担抚育冯相如幼子的任务,说是“此妇人女子之事,非所能”,这就又为红玉再来冯家作了伏笔,使末段情节成了势所必然。

其次是用笔密而不漏,丝丝入扣。小说开头便点明冯翁“年六旬,性方鲠”,后面写他训斥冯相如和红玉之私合,之后又写他闻恶绅欲凭财贿占有其儿媳,非常气愤,“指天画地,诟骂万端”,被殴伤后“忿不食,呕血寻毙”,都是从“性方鲠”三字而出,突出了其性格,又成为情节发展的合乎规律的契机。譬如说,如果他不训斥冯相如和红玉,或者不以大骂坚拒恶绅,后面的情节便须改写了。再如小说中写到冯相如娶卫氏女,“逾二年,举一男”,下面各段便处处写到这个孩子,无一遗漏:豪家恶仆行凶抢人时,“女闻之,弃儿于床”,冯家父子伤残,“儿呱呱啼室中”;冯相如气不过,也是“抱子兴词”;侠士诛杀恶绅,他“惧祸及,抱子亡去”……最后红玉再来时,“挽一小儿,嬉笑胯下”。这样,整个情节就有了内在的联贯性,毫无松散、游离之病。

第三是情节转折起伏,层层生波澜。冯相如家贫丧偶,忽来红玉“与订永好”,旋被冯翁发现,红玉又被迫离去,这第一段就有小起伏。冯相如再娶卫氏女,“琴瑟甚笃”,不料却遭到欺凌,父死妻亡,幸福生活化为惨剧,这是全篇的大转折、大起伏、大波澜。忽有侠士来,杀死豪绅,陡然一起,大快人心,却又不急转直下,接踵而来的是冯相如被追捕,丢失幼儿,惨祸发展到“几于灭门”,令读者心情又为之一跌。末段红玉重来,自然是曲终奏雅,以大欢喜终篇,但还是又加了个小小人为波澜:红玉故意地说:“奴欲去”,吓得冯相如“裸跪床头,涕不能仰”。情折曲折前进,有小波澜,也有大起大落,几乎步步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趣。[2]

作者简介

蒲松龄(1640~1715)清代小说家,字留仙,一字剑臣,号柳泉居士,淄川(今山东淄博)人。出身于一个逐渐败落的地主家庭,书香世家,但功名不显。父蒲弃学经商,然广读经史,学识渊博。 蒲松龄19岁时,以县、府、道三个第一考取秀才,颇有文名,但以后屡试不中。20岁时,与同乡学友王鹿瞻、李希梅、张笃庆等人结“郢中诗社”。后家贫,应邀到李希梅家读书。31~32岁时,应同邑进士新任宝应知县、好友孙蕙邀请,到江苏扬州府宝应县做幕宾。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离乡南游,对其创作具有重要意义。南方的自然山水风俗民情官场的腐败、人民的痛苦,他都深有体验。还结交了一些南方下层歌女。北归后,以到缙绅家设馆为生,主人家藏书丰富,使他得以广泛涉猎。71岁撤帐归家,过了一段饮酒作诗、闲暇自娱的生活。一生热衷科举,却不得志,72岁时才补了一个岁贡生,因此对科举制度的不合理深有体验。 加之自幼喜欢民间文学,广泛搜集精怪鬼魅奇闻异事,吸取创作营养,熔铸进自己的生活体验,创作出杰出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以花妖狐魅的幻想故事,反映现实生活,寄托了作者的理想。除《聊斋志异》外,还有文集4卷,诗集6卷;杂著《省身语录》、《怀刑录》等多种;戏曲3种,通俗俚曲14种。今人搜集编定为《蒲松龄集》。[3]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