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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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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中国当代作家薛清文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醉酒

二猫刚断了奶,他娘就没了,他爹怀里抱着他喝酒。二猫劈手夺了酒盅,喝盅子底儿。他爹说这孩子,知道酒是好么,就嘴对嘴儿喂他白酒。七八岁上,二猫就成了镇子上的名人----“酒猫儿”。

二猫有多能喝,口说无凭,我举个例子。

二猫他舅在镇酒厂门市上班,就是用酒端子搲酒,用漏斗淋到玻璃瓶中,塞紧皮塞子。一瓶一块二,顾客付钱拿酒走人,只须在下次买酒时把空瓶子捎回来就行。

二猫来买酒,胳膊肘拄在柜台上,看舅忙东忙西。舅得空给二猫把酒搲上,二猫不急付钱,更不着急走,而是趁舅不注意把酒瓶嘴对准他的嘴儿,一眨眼功夫酒就见了底儿,然后赖舅没给自己装酒。舅就挠头,埋怨自己年纪大了,记性差,如是再三,舅很烦他外甥。

喝完三瓶酒,二猫面色不改,他舅脸上不悦。这搲酒吧有技术哩,三根手指提笔式捏住酒端子,手心虚空,拇指往手心一压,猛然一提,酒就倾在漏斗里,淋进瓶子里,说一斤,至多九两半。他舅靠着如此,可以贪墨下一斤二斤的酒,下晚儿买二两熟肴肉就着下肚儿。这外甥一来,他舅少说三两天酒要断顿儿——账面平不了,要出问题。那个年代,是要被供销社开除的。

二猫喝酒的速度,比往漏斗里淋还快,一侧身再转回来,一瓶酒就没了。

人民公社派下任务,平坟----死人不能和活人争地。

农村家族墓地,动辄几十上百坟头,工程浩大。平坟工作队有的工作组只是敷衍一下,坟堆平掉墓碑推倒,墓室并不打开。二猫带队的这一组,负责平掉孟家祖林。孟家祖林在这一带很有名气,柏树空里上百坟头,工作组所到之处,尸骸狼藉。孟家人趁夜色,捡回尸骨另地掩埋。

二猫掘坟,气得老舅跺脚。孟家虽不是二猫姥姥家,但是他舅的姥姥家。他舅能不生气?

孟家人指桑骂槐,他舅实在听不下去了,说外甥咱积点儿德行不?“又没掘我姥的坟,你少啰啰!”二猫攥着瓶子酒,头也不回。

孟家祖林,碑已推倒,坟头已平,只有中间大墓没动,说是等考古队来人再开。这坟气派,像个小山包,墓前三通带芜顶石碑。平时常有人照料,因为平坟,看墓人也回家了。

傍晚下了工,二猫来供销社提走三十斤酒,没给钱!俺那亲姐哎,你这给俺生的啥外甥?他舅气得胃疼,晚饭也没吃就睡下,气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夜,有人砸们,门打开,是二猫,歪歪跩跩,衣衫不整,打着赤脚,怀里抱着一只靴子,问他舅另只靴子落他店里了吗。

他舅说没有啊外甥,你不是穿着靴子提着酒走的,忘了?!

“那就是落坟里头了。”二猫奔孟家祖林里去,他舅搀着。

墓里亮着马灯,三具具棺木已经打开,移到地下的棺盖上竖着二十几个空瓶子,一只靴子套在尸骨的一只脚上。

第二天早上,二猫上了吉普车。

他舅闷得不行,这外甥喝酒从来不醉,昨夜晚儿咋就醉了呢?

后来得知,二猫是着了盗墓贼的道儿啦。

二猫放出来后,戒了酒。[1]

作者简介

薛清文,山东蒙阴人,中学高级教师。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