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學會愛,你要出嫁了(劉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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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學會愛,你要出嫁了》是中國當代作家劉勤田寫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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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學會愛,你要出嫁了
那年,一直沉沒在一個夢裡,夢裡,在東湖沙灘浴場旁邊杉樹林裡繞來繞去,那時啊,夕陽紅霞,秋意正濃。
你坐在船上,披着鮮紅鮮紅的蓋頭,風搖曳着流蘇,我努力伸出手,近在咫尺卻總牽不到你的手,也靠近不了揭不下那方紅蓋頭。
我知道你就那麼看着,笑着。笑着,看着,直到我滿頭大汗的醒來。
每天如此重複的夢,只是,後來你的樣子慢慢模糊不清,只記得羞紅了的臉,以及紅了的杉樹,葉落了厚厚一層,水裡坡上都有。
那一年,你嫁人了。
我找張先生算過,我命中無你。
卻,心中總有你。
我是個愛做夢的人。
從上游流過來的漢江,不知道淌過我多少次童年的夢,直到長大後去武漢漢陽高公街,看到兩江交匯的雄偉壯觀景象,一清一濁兩條水帶,慢慢融合,奔向對面佇立着龍王廟的遠方。於是,住武漢時常去漢陽的那個地方坐坐,還有記憶深處的那些紅梅燈,一組一組旋轉着,稱為一個燈柱,然後一朵一朵小小的紅梅燈亮起。
紅梅燈兒亮,心兒好歡暢。
於是,這個地方成了我自留地,心情好或不好,都會來這裡轉轉。其實,有那麼一個記在心裡的你,記得這裡的美,記得你和我在這裡的所有畫面,如此甚好,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無所謂了。
第一次陪我去那裡,是個深秋的午後。
你一襲淺灰色的風衣,一條潔白的圍巾,站在我出租屋門口,我打開門,驚訝於你的美或是不帶煙火的仙氣。有一瞬間,我似乎失去了和你一起出去的勇氣。
還記得張先生算過命,說姻緣不能強求,亦合則有誤,合則傷悲,其實我並不信,鬼使神差去求籤又被忽悠算了個命,根源就是重複無休止的夢,想去求個心安。
我確定,一直很喜歡你。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我們坐公交車到長江大橋下車,順着龜山而下,經向警予烈士陵園,過鸚鵡洲鐵門關,一直順江往前走。過高工街,穿小巷,又順漢水河走,土路,泥巴路到河邊步道,終於走到江河交匯處。
那天天色還早,那時貌似三峽大壩還沒完工,江水裹挾泥沙奔涌而下,而漢水卻清冽淡然,江河交匯處兩種水色成了一個大大的八卦圖,一清一濁,涇渭分明。
我們看着這震撼的一幕,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是在那些漩渦中迷失了自己,唯記得那些梅花燈在漆黑的夜裡,淡然閃亮着,如一朵朵悄然綻放的紅梅,又似夜空中點點繁星,妝點着這個寂寞的季節。
不知不覺,我們在這裡呆了幾個鐘頭。看着你抱着雙肩,我也感覺到了涼意,是哦,秋涼天,又是夜裡,該回去了,凍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送你回家後,我在路上想了想,我們這樣,正常嗎?公交車上共一個座,是一人坐半拉;你總是先坐下去,我哪裡好意思坐你腿上?有次我先坐下了,你坐我腿上,不到一分鐘,立馬起來,還是擠着坐。一起出去一天,說的話不超過30句;偶爾牽下手,再沒有任何親密接觸。我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什麼樣的,也可能我們根本就不是戀愛吧!
沒有老師,也沒有參考,更沒有膽量,這也是我們最終沒有一起的緣故。
我是如此,你也是。
記得有次我們一起去歸元寺,你求了個簽,我記得最清楚:石藏無價玉和珍,只管他鄉外客尋;宛如持燈更覓火,不如收拾枉勞心。
拿去找師傅解簽,花了五塊錢,那老和尚解曰:姻緣會遇。何事不成。須無限意。眼前是真。
到現在我都沒明白,此簽是什麼意思?問了幾遍,老和尚就是不詳解,只說【龐涓觀陣】的簽,是下籤。管他呢,我自己理解就是姻緣在該來的時候來,努力了一定會成功,無需在意,總會有良人在眼前。
直到過了很多年,才明白簽的意思,姻緣有,在眼前,不要在意其他不需要在乎的,一定會成。
只是明白得晚了些麼?也許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那簽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那以後我發誓,再不進廟,也不算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記得還有一次,我們都心情不好,約着去看梅花燈。
最終是沿着有燈的路,我們走了六個多小時。
那時已是深秋。
天涼好個秋,但不適合在戶外談情說愛。
我說我把秋天的童話,送給倚風飛舞秀髮的你,於是,記憶中的愛情,就讀成大雁南飛的蒼涼。
你說秋天就是愛過的光陰如江水回流,那一排排靜美,孤獨的水杉,又寄託了誰的寂寞?
我說今晨的露珠,又是誰的相思淚?
你說明晚的燈光,依舊等待風雨中的歸人。
那一夜,走累了的我們依偎着,在那片小樹林,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任江河裡的輪船鳴笛聲聲,任對岸龍王廟燈火輝煌,任江鷗追逐漁船飛翔,任月湖橋上車來車往,唯有那些梅花燈,泛着溫暖的光,陪着我們這個空靈又溫柔的夜。
因為你,我喜歡上了梅花燈。
因為梅花燈,我喜歡上了江城。
我們一起,最喜歡的地方除了東湖,就是漢陽的梅花燈,對了,還有知音琴台,月湖,還有東湖的提拉米蘇……
還記得月湖旁的蘆花盪,瀟瀟灑灑的風,吹冷了暮秋,亦吹來冬天的氣息。你依舊是一襲你最愛的灰色連帽衫,一條羊毛圍巾。在我眼裡,你一直很洋氣,而我,再怎麼都帶着土味。
你從來沒說,但我知道,自己就這樣。
那天我們一起看了一場電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一起看電影,第一場摟着,臉挨着臉,心裡很火熱,臉還是涼涼的。
雖然和你一起連發梢都是美美醉醉的,也感覺得到你也很開心,期望可以陪你走到地老天荒,但是,我們還是我們,始終要面對各自的父母、家族,以及很多很多。於是,你的想法,我的想法,到最後結局就是沒有了以後。
你說你要嫁人了,我心如刀割。
我沒有勇氣阻止。
很多時候都在問自己:愛嗎?愛有多深?能不顧一切的去愛麼?
浮生若夢,流年似水。
那一年的冬天,你嫁了,我娶了。你嫁了別人,我娶的不是你。
我們一起哭了最後一場,我覺得,我還是愛了的,你也是。
你嫁的時候,雪下得很大,迎親的車都進不了灣子。我在那個角落,看着你穿着大紅色的嫁衣,捧着花,你眼角的淚,奔流成河。
你推開遮在你頭頂的傘,任鵝毛大雪飄落髮間、身上;任那把傘在風雪中翻飛……
我在角落嗚咽着,像一隻受傷的孤狼,指甲叮破了掌心,流在雪地里的血,像極了你鮮紅的嫁衣。
十天後,我也娶妻了。
還是張先生看的黃道吉日。
雪地里的紅色鞭炮紙屑,像極了我家新娘子鮮艷的嫁衣,還有紅紅的紅蓋頭。
於是,那一年,我們似乎愛過了。
又似乎沒愛。
也許,我們的那段歲月,只適合結婚,真的,還沒學會談戀愛。
作者簡介
劉勤田,湖北雲夢人。筆名醉歌,吟之,孝感市作協會員,醉歌文苑主編,深愛文字,亦準備攜文學終老,于山水田園中消逝,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