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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龍屯之殤(王春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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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龍屯之殤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海龍屯之殤》中國當代作家王春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海龍屯之殤

第一次看到海龍屯之名是在遵義一條交通要道的巨幅廣告上。再次聽到海龍屯之名是偶然看央視九頻道紀錄片《土司遺城海龍屯》。後來漫步遵義街頭,一個大屏幕播放宣傳遵義的短片,第一個畫面就是海龍屯土司遺址。海龍屯在遵義何處?又是怎樣一番景象呢?這激起了我這個異鄉人探訪海龍屯的興致。

百度:海龍屯遺址,位於貴州省遵義市老城北約30里的匯川區高坪鎮海龍屯村境內的龍巖山山巔,始建於1257年,毀於1600年。海龍屯遺址是一處大型軍事建築與宮殿建築合二為一的遺址,也是當今中國乃至亞洲保存完好的中世紀城堡遺址。2015年7月4日同湖南永順老司城、湖北唐崖土司城一起,在第39屆世界遺產大會上獲准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原來海龍屯名震寰宇,離我居所簡直咫尺之遙,居住遵義市區多年的我竟一無所知。擇一天朗氣清日子,攜伴驅車前往,不多時導航直接把我們指引到海龍屯遺址景區停車場。

根據指示牌穿過一片仿造的乏善可陳的土司城商業區和一條清澈的小溪就來到景區服務中心。聽說購票處到遺址尚有好幾公里路,於是購買了門票加交通的成人套票。坐上景區擺渡車一路向前,兩旁山勢挺拔,山上雜樹叢生、莽莽榛榛。一溪一路在山谷中蜿蜒相隨,忽而路左溪右,忽而溪左路右;偶有寬敞平坦處,則田疇井然,或苗禾青秀,或花木扶疏。車子約莫二十分鐘即至龍巖山山麓遺址入口處。

我們沒有直接登山,而是先沿山麓轉了轉。龍巖山東面坡度相對平緩,下臨深溪,流水叮咚作響。龍巖山南北兩面則懸崖壁立、陰深峻險,其下亦是溪水潺湲;懸崖之上,青樹蓊蔚洇潤,翠蔓參差披拂。

銅柱關

東面有二個關口可進入龍屯,一是東面山腰南側坐北朝南的銅柱關,一是東面山腰北側坐南朝北的鐵柱關。兩關互為犄角之勢,之間有長四百餘米寬丈余的高大城牆相連。兩關與山體峭壁間亦是城牆相接,因此要想從東面攀上山頂,除了兩關口別無他路。兩關及城牆皆用青石與石灰糯米漿錯縫砌築而成,雖殘破垮塌,亦可見當初其宏壯之勢。另外鐵柱關與銅柱關最大不同之處是關外設吊橋,清楚可見鐵柱關門外牆面上四個圓形孔洞及高高的牆根,遊客可由搭建的棧道進入鐵柱關。殘缺不全的兩關頂及破敗不堪的城牆上野草倔強地生長着。青石縫中青苔斑駁,似乎在訴說着歲月的滄桑。

鐵柱關

過了銅柱關或鐵柱關再往上就是新修的登山道了。登山道線路基本與古道重合,可以看出登山道旁或登山道下古道的路基。據說當年考古人員清理掩埋在古道上的泥土時還挖出人馬屍骨。沿着曲折的登山道經過歇馬台再向上大約行走四五百米即來到三十六步天梯。頗具磅礴之勢的天梯建在陡峭的山樑上,是從前上下海龍屯的唯一通道。整個天梯長五十多米;寬四點三米,其中兩側護牆各寬零點八米,中間踏步寬二點七米;坡度接近四十五度。天梯每階高度五六十厘米,往上高度遞減,因此行人開始幾階必須手腳並用才能爬上台階,至於馬匹根本無法上行。而每級台階步跨又極寬大且有不小的坡度,所以攀爬天梯很費體力,身邊遊客大多氣喘吁吁。據說台階非常規設計是為了天梯上方投放礌石滾木能一砸到底。天梯台階和護牆皆用巨石壘砌而成,當初工程之艱巨可見一斑。

三十六步天梯

三十六步天梯盡頭是一道深深的壕溝,壕溝上架設着供遊人行走的棧橋,棧橋一端連着天梯,一端連着飛虎關。外觀完好無缺的飛虎關為石砌拱券頂城門,城門匾額上繁體「飛虎關」三字雄健灑脫、蒼勁有力。待步入飛虎關內才發現此關後部牆壁和踏步皆系直接開鑿山體岩石而成。飛虎關亦是吊橋關,此關和天梯構成的防禦體系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飛虎關

穿過飛虎關緊接着是一條在懸崖上開鑿而成的通道,稱龍虎大道。大道左倚鑿痕歷歷的絕壁,絕壁之上荊棘蓬勃,時有水滴滴答而下。大道路面或是步垮時大時小的台階,或是坡度平緩的斜坡,有的路段內側還鑿有淺淺的排水槽。路面寬處四米有餘,窄處也有一米半,名副其實的大道。絕壁和路面陰暖濕潤處青苔蒙茸、綠蕨搖曳,甚是可愛。大道右瀕峭壁深壑,因為林木蔥蘢蓊鬱,所以行走其上並無恐懼感。

龍虎大道

龍虎大道全長二百九十二米,據說一個重要功能是戰時蔵兵之用。可能是為了保護古道,亦可能是為了方便遊客,大道上鋪設着供遊客行走的棧道。龍虎大道最後一段不但陡峭,而且台階破損嚴重卻無棧道;爬上這段陡坡,聳立在眼前的殘關即是飛龍關。

飛龍關正面左側牆面嚴重殘缺,左角幾塊磚石高高兀立着岌岌可危。城門匾額上繁體「飛龍關」三字和前關「飛虎關」三字應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穿過城門,進入關內,竟然是三開間,但殘牆斷壁、巨石縱橫、野草叢生,沒有一間是完整的。正對着城門的一間牆壁上有一方菱形的不知是磚雕還是石雕的花窗,據說此花窗為傳遞文書之用。飛龍關一面臨懸崖,一面臨深谷,牢牢地扼守着海龍屯的咽喉。殘破不堪的飛龍關據說是被架設在對面山上的火炮所炸。 飛龍關

過了飛龍關,視野豁然開朗,我們已然到達平緩的山頂。沿着山頂邊緣石鋪路,一會兒就到了朝天關。朝天關位于山上緩坡溝谷地帶,關前築有寬敞的二級轉角露台,露台外臨深谷。朝天關石質建築尚完好,關頂原本建有的木質城樓蕩然無存。

朝天關

穿過朝天關,就真正進入了海龍屯。朝天關內右側小山包上是瞭望樓遺址,僅存石柱基十六個;此地視野極其開闊,來時路徑盡收眼底。朝天關內左側不遠的山坡處一堵帶兩門洞的殘牆頑強地矗立着;其中一門洞連接着朝天關的城牆;從另一門洞進入牆內,原來這是帶院落和附屬建築物的飛鳳關。顯然飛鳳關是一組比較大的建築群:院落後的半部分只存殘牆;院落前的飛鳳關石質建築基本完好,和朝天關一樣關頂原有的木質城樓蕩滌殆盡。院落內牆石狼藉、雜草瀰漫,一方複製的石碑存放其中,碑文無聲地昭示着主人曾經的威儀。

飛鳳關

出了飛鳳關,按照指示牌沿着遊覽山路經過景區服務站很快就來到新王宮遺址。新王宮遺址正中央有一寺廟,為民國時期建築。新王宮曾是海龍屯最大的建築群,占地面積達二萬餘平方米。原有的殿宇、宮室、廳堂、倉庫、營房、亭、閣等建築灰飛煙滅,僅存的石質地基和大量磚瓦被泥土埋於地下,直到二零一二年被考古人員一鏟一鏟地清理出來。考古人員在此處出土了精美的青瓷和青花、精緻的勾頭和滴水、考究的脊獸和硯台等遺物上萬件。除了新王宮遺址還有老王宮遺址,其規模不亞於新王宮遺址,由此可見海龍屯當年的壯麗與奢華。

新王宮遺址

離開新王宮遺址繼續按指示牌沿着遊覽山路向屯後出發,這段山路有不少是古道。去往屯後的遊客稀少,一路綠樹掩映,時而小鳥啁啾一二聲,越發寂靜得讓人心緊。經過一堵有豁口的高大土城牆,隱隱約約就看到石砌城牆和關隘橫亘在前下方,這座關隘就是萬安關。出萬安關方知萬安關為吊橋關,關前隔着壕溝有三級石踏步,關頂殘破不全。風化駁落的城門匾額上繁體「萬安關」三字依稀可辨橫豎幾畫。龍巖山在萬安關處急劇收縮成一線,這一線的邊緣都砌有石牆。站在石牆上,能看到和萬安關相連的南側城牆從懸崖下用巨石砌築而起,這段城牆令人極其震撼,比前面所見城牆都險峻高大。而對面明秀的山巒似乎觸手可及,從此處一千三百三十多米的海拔高度來判斷,我腳下不遠處的前方當是懸崖吧。

萬安關

由萬安關往前走不了幾步,可瞧見前下方又橫亘着一道城牆和關隘,此關隘即西關,也稱二道關。西關和萬安關及相關城牆圍成的區域稱月城。此關和前面所有關隘不同的是門道中部兩側各有一寬闊的拱券頂耳室,這兩耳室既可儲物也可藏兵。西關亦為吊橋關,關前隔着壕溝有五級石踏步,最上一級踏步兩邊各有一大圓孔,不知是何用途。西關石質建築部分比較齊全,關頂原有的木質箭樓毫無蹤影。此關城門匾額保存完好卻空無一字,實在令人費解。

西關(二道關)

在西關門道中還沒出關時一眼即可望見前方又有一道城牆和關隘,此關隘即後關,又稱頭道關,顧名思義就是從屯後進入海龍屯的第一道關。後關和西關及相關城牆圍成的區域稱土城,在土城東北角有放置火藥的池子。此關關頂和城牆垮塌不少,和其它各關比起來顯得略為單薄。後關前長滿野草的小路旁立着遊客止步的牌子,我們也該返程了。 後關(頭道關)

返程中我們儘量避免走重複路線,無意中看到了很長一段用土和碎石廢料堆砌而成的城牆。其實海龍屯四周環繞着六千米左右的城牆,這些城牆有土夯築而成的,有碎石廢料堆砌而成的,也有用青石與石灰糯米漿砌築而成的。我們有意去繡花樓遺址卻因懸崖上欄杆損壞而不開放,但意外地欣賞到成片盛開的映山紅,還誤打誤撞地看到了窯址。

站在海龍屯頂視野開闊處極目遠眺,能輕鬆分辨東北方二十公里開外婁山關的大小尖山,能清楚識別東方幾公里處的養馬城。四周層層青翠山巒如蓮花花瓣般舒展着,海龍屯恰似蓮花花心中初生的嬌小蓮蓬。這嬌小蓮蓬上曾經城牆迤邐、關隘巍峨、玉宇焜燿,而今卻是頹垣廢址、荒煙蔓草、滿目蒼涼。

眼前規模宏大的遺址不禁讓人疑惑重重:是誰何時修建了如此雄偉堅固的軍事要寨和恢宏華麗的王宮殿宇呢?又是誰何時將它摧毀而被悠悠歲月和深深泥土掩埋了呢?民間的傳說、史料的記載和考古的發現,零零碎碎的畫面在我腦海中已串聯成長卷,我們還是從腳下這方名為「遵義」的大地說起吧。

今遵義一帶遠古時期即有人類繁衍生息,夏商時期屬百濮地,春秋時期屬巴國,戰國時期屬夜郎國。秦統一中國後,推行郡縣制,秦始皇二十七年(前220年)置鱉縣,隸屬巴郡。漢初復為夜郎國,武帝平西南夷,置犍為郡,至兩晉隸屬犍為郡。

唐太宗貞觀九年(635年),置郎州,以本屬夜郎地而名。貞觀十三年(639年),改郎州為播州,轄六縣,隸屬江南道。貞觀十六年(642年),將播州所轄的羅蒙縣改名遵義縣,這是歷史上最早出現「遵義」名稱。

唐代宗大曆五年(770年),播州僚人叛亂,太原人羅榮奉命率師南征入播。羅榮剿撫並行,歷數年平定播州。大曆十三年(778年),羅榮敕封播州侯,世侯播土,子孫蔭襲。唐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年),南詔國攻陷播州,次年安南都護收復播州。第三年,播州又被南詔勢力羅閩部族占領,羅榮四世孫播州大首領羅太汪率領族人棄地逃往瀘州叔祖羅仁勇處避住。羅太汪逃離播州的那一刻,便結束了羅氏獨家統領播州上百年的歷史。

唐僖宗乾符元年(874年),朝廷佐臣河南人穆星民奉命率兵平播,出師未捷殞命於播州蘆村,晉贈榮祿大夫。同年冬,南詔大舉進犯西川,西川百姓流離失所,紛紛逃往成都避難。次年,朝庭任命大將高駢率軍前往西川討伐,且下詔招募驍勇之士將兵增援,河東道太原人楊端應募投軍。

乾符三年(876年),楊端與舅謝氏率領家鄉子弟向西川行進,行至蜀地,西川卻已平定。避難瀘州的羅太汪欲收復播州失地,邀請楊端一同赴播,建功名心切的楊端欣然應允。也是這一年,穆星民之弟鄱陽鎮守穆星天奉命帥兵繼續平播,穆家軍經湘黔向播州挺進,大戰南詔於烏江。當楊端一行從瀘州經合江到達播州時,穆家軍已擊潰南詔收復播州,屯駐白田壩(今遵義老城)。

據穆氏族譜記載,楊端慫恿羅太汪應盡地主之宜在九節灘設宴款待穆星天,席間楊端用藥酒毒害穆星天;穆星天之子狀告於朝廷,而朝廷風雨飄搖無力勘定,便敕封穆星天為國公,建廟祭祀。楊端遂入白錦(白田壩南二十里處,一般認為今南白鎮),駐軍高遙山,據險立寨,與羅氏交好為長久計。播州大地自此拉開了穆楊兩族三百多年的紛爭。

白田壩前是一川秀麗的河水,穆氏子孫在此落業安居,這川河水因之名為穆家川。穆家川邊有穆家灣、穆家巷、穆家廟。穆家川上游險峻的老鷹岩旁,是一片青草繁茂的平壩,穆家人在此養馬練兵,並在老鷹岩築寨,稱為老鷹寨或穆家寨。遵義大地還有眾多以穆姓命名的地方,辟如穆江、穆家林、穆家田等,這些地名無不彰顯着穆氏曾在遵義的地位,這段歷史不該被遺忘。

楊氏子孫則在白錦苦心經營,傳至第六代楊昭,因無子過繼同族宗親、北宋名將楊業直系後人楊貴遷為嗣。楊氏前幾代既要對抗來自外部的侵擾,又要應對家族內部的爭鬥,無暇與穆氏發生大規模衝突。隨着楊氏勢力日益增強,與穆氏衝突不斷升級。北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年),楊端八世孫楊文廣興兵攻打穆家寨,穆星天八世孫穆鑒據險堅守。雖然楊文廣攻而不克,但穆氏子弟遭殺戮者卻不在少數。

北宋徽宗大觀二年(1109年),楊文廣仲父楊光榮將播州二縣地獻於朝庭,朝庭下詔楊氏營建白錦堡,這是正史第一次有楊氏的記載。

南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年),楊端十一世孫楊軫以白錦堡隘陋,樂穆家川山水之佳,強占白田壩,改穆家川名為湘江。「湘」有「烹煮」之意,湘江之名是否含有楊軫趕走穆氏就像烹煮美食般愜意呢?

南宋寧宗嘉定十二年(公元1219),楊軫侄兒楊粲舉大軍,斬首穆星天十世孫穆永忠。穆楊兩族的紛爭以穆氏倖存者隱居大婁深山而終結。楊氏居播州十三傳至楊粲始大,楊粲官終武翼大夫、累贈右武大夫、吉州刺史、左衛大將軍、忠州防禦使,賜廟「忠烈」,封威毅侯。此後近四百年,無論朝代怎麼更替,播州怎麼隸屬,楊氏穩如泰山般雄霸一方,世守播土、襲守如故。

南宋理宗寶祐二年(1254年),蒙古軍進伐南宋,滅大理(即唐朝南詔)一路向東威脅播州。楊粲孫楊文擇諸路要險建城壕以阻擊蒙古鐵騎,其中最大工事即選址老鷹寨築龍巖新城,所謂「置一城以為播州根本」。龍巖新城歷時六年告竣,起名龍巖囤,此即海龍屯第一次大興土木。

元世祖元至二十八年(1291年),置播州宣慰司。元代對於西南苗裔部落之內附者,皆授其君長為宣慰使、宣撫使等官,土司之名由此而來。元朝滅亡後,明朝承襲元制。

明穆宗隆慶六年(1572年),二十一歲的楊端二十六世孫楊應龍世襲播州宣慰司宣慰使。此時的播州,經過楊氏二十六代二十九位宗主的經營,廣袤千里、富可敵國,雄踞於湖廣、四川、貴州之間,山川險阻、易守難攻。最初楊應龍與明廷相安無事,甚至對明廷忠心耿耿。楊應龍曾數次響應朝廷徵召,率部征戰,立有軍功。明神宗萬曆十四年(1586年),楊應龍進獻良木美材七十根,萬曆皇帝龍顏大悅,賞賜楊應龍飛魚彩叚,授予「都指揮使」。可是隨着年齡的增長楊應龍日益驕橫猖狂,最後竟到了叛亂的地步。

萬曆十五年後,正值壯年的楊應龍在播州專以酷殺樹威,有小睚眥即戕殺,弄得人人惴恐。他看到四川官軍弱不禁戰,每有征討必調撥播州兵馬,因而越發跋扈,自恃富強,滋生虎踞四川的野心。甚至藐視朝廷法紀,在他的居所僭設龍鳳,擅用閹宦,儼然一方土皇帝。

萬曆十八年(1590年)楊應龍公開作亂,起初朝廷對楊應龍之亂舉棋不定,未採取有力對策。因此楊應龍一面向明朝佯稱出人出錢以抵罪贖罪,一面又引苗兵攻入四川、貴州、湖廣的屯堡與城鎮,搜擄居民,姦淫劫掠,無惡不作。

萬曆二十四年(1596年),楊應龍公然起兵反明,正式走上了反叛的道路。由於朝廷對西南軍事部署不足,楊應龍更加肆無忌憚,不斷出兵攻打周邊,燒殺擄掠,時叛時降,反覆不定,勢力急劇擴大。

從起兵開始,楊應龍調集八萬役夫工匠,大規模擴建龍巖囤。他將原有的城牆和宮室擴建加固,在方圓一點五九平方公里的山頂圍築起一座宏偉的都城。又加固或新筑前後共九關作為抵禦明軍的防線,從飛龍關、朝天關、飛鳳關這些關隘名字亦可窺見楊應龍的勃勃野心。也許楊應龍認為自己乃真龍天子,在浩瀚的大海中才能呼風喚雨,所以將龍巖囤又稱之為海龍囤,自稱「海龍囤驃騎將軍」。楊應龍心中籌劃着即便播州不保,憑藉海龍囤固若金湯的防禦工事,亦可與明軍對抗到底。然而,海龍囤修成之日即毀滅之時。

萬曆二十八年(1600年),明朝廷傾全力調八省二十四萬大軍分八路發動「平播之役」。雙方激戰二個多月,播州各地關隘相繼被官軍攻陷,楊應龍只好帶領一萬七千人馬退守海龍囤上,八路官軍隨之俱集海龍囤下。叛軍倚飛鳥騰猿難逾之天險而堅守,官軍遂築長圍、更番迭攻。官軍苦戰月余,攻破銅柱關和鐵柱關後至三十六步天梯;從飛虎關而降的滾杆礌石如,人一擋及即成齏粉。官軍在天梯處進攻十餘日未果,遂轉戰後關,不幾日終於攻上後關。眼看大勢已去的楊應龍縱火點燃宮殿後懸樑自盡,官軍攻占了這座「堅不可摧」的軍事要塞。

平播之役從萬曆二十八年二月十二日(1600年3月26日)出師至六月初六(7月15日)攻占海龍囤,歷時一百一十二天。八路大軍共斬首級二萬餘顆,生獲楊應龍兄弟楊兆龍及兒子楊朝棟等百餘人,招降播民一十二萬。海龍囤地面木質建築被焚毀殆盡,海龍囤城牆和關隘能毀盡毀。播州「改土歸流」,分為兩府:烏江南曰平越府,劃與新建的貴州省;烏江北曰遵義府,隸屬四川省。從此赤水之東、婁山關內外、烏江之西北的我們腳下這方壯麗雄奇富饒的土地上再無播州之稱,只有「遵道行義」之遵義!

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遵義兵備道傅光宅為超度大批在平播之役中喪生者的亡魂,在海龍囤新王宮燒毀的廢墟上建起海潮寺。海潮寺後來幾毀幾建,最後一次重建是在民國時期,這就是我們在新王宮遺址處所見寺廟。

海龍囤殘垣斷壁被歲月和泥土掩埋,直到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才重新進入世人眼帘,逐漸被考古人員揭開其神秘而又悲悽的面紗。1982年,海龍囤被公布為貴州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2000年6月,遵義市文化局申報海龍囤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時以「海龍囤」上報,國家文物局組織專家對其進行評審,認為海龍囤是我國宋、明時期的軍事設施,其主要功能是屯兵而非屯糧。2001年6月25日,國務院以「海龍屯」之名公布,把歷史上「海龍囤」更名為「海龍屯」。這更名是否合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站在海龍屯廢墟上,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到幾千里外錢塘江畔曾經的吳越故國。唐朝末年,錢鏐與楊端幾乎同時應募投軍,錢鏐開創吳越國,楊端後代虎踞播州。錢繆臨終前遺治家十訓,後世諸王遵循錢鏐遺訓,始終貢奉中原王朝。吳越國曆三代五主至末世錢弘俶順應時勢納土歸宋,使國家不被干戈實現和平統一。錢氏後人秉承祖訓,造就了吳越錢氏一門世代家風謹嚴、人才興盛的傳奇。特別是到了近現代,文壇碩儒、科技巨擘雲集,錢玄同錢三強父子、錢穆錢偉長叔侄、錢學森錢永健叔侄、錢秀玲等等一個個名字如雷貫耳。錢唐錢氏不愧為「千年名門望族,兩浙第一世家」。

反觀播州楊氏,憑險負固雄霸播州幾百年,他們對播州經濟文化發展也作出了卓越的貢獻。但到第二十七代楊應龍卻狂妄自大至叛亂,不但給自己的家族帶來滅頂之災,使自己和子孫死無葬身之地;而且使許多無辜者白白喪生。楊應龍縱火焚屯時不知是否想起十三世祖楊粲所作家訓十條之首條「盡臣節」?祖宗七百多年的基業一朝毀於自己之手,楊應龍懸樑自盡前是否悔恨交加呢?[1]

作者簡介

王春娟,1974年出生於湖北大冶縣,1996年畢業於湖北師範學院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