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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致一百年以後的你:茨維塔耶娃詩選》是二十世紀俄羅斯詩人茨維塔耶娃的詩歌選集。譯者蘇杭先生精選了一百來首茨維塔耶娃膾炙人口的短詩,並首次譯出長詩《山之詩》。作為主要以詩歌創作名世的詩人,茨維塔耶娃在創作手法上有相當的創新,她披露感情時更熱烈、更大膽、更橫放傑出。

作者簡介

瑪麗娜·茨維塔耶娃(Марина Цветаева,1892-1941),二十世紀最響亮、最動人心魄的詩人、散文家之一。少女時期即以詩行占卜了自己的青春、未來與死亡。她的詩句飽含熱情、讚美、痛苦,大膽奔放,橫溢斜出,應和了她跌宕的人生。她的散文如抒情詩般鋒利、跳躍、靈動,意象紛至沓來,令人應接不暇。她死於絕望,終結於她尋覓了一輩子的鈎子。她的墓地無人知曉。她棲於天空。「瑪麗娜,謝謝你,為了這一切!」

譯者介紹

蘇杭,中國社科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編審,俄羅斯哈巴洛夫斯克國立師範大學外語教研室教授。享受政府特殊津貼。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獲資深翻譯家榮譽證書。主要譯著有詩集《莫阿比特獄中詩抄》、《葉夫圖申科詩選》(合譯)、《婚禮》、《致一百年以後的你》、《普希金抒情詩選》(合譯)、《普希金文集》(合譯),小說《一寸土》(合譯)、《西西里檸檬》,散文《提前撰寫的自傳》、《老皮緬處的宅子》,文藝理論《繼往開來--論蘇聯文學發展中的若干問題》(合譯)、《美學簡明辭典》等。

原文摘錄

我講給你一個彌天騙術: 我講給你一件霧靄怎樣籠罩 古老的樹墩和幼小的樹木。 我講給你一件在低矮的房屋裡 如何熄滅燈火,猶如——埃及國家的外來人—— 吉普賽人在樹下是怎麼吹着細小的木笛。 我講給你一件彌天大謊: 我講給你一件刀子是怎樣 握在狹長的手裡,世紀的風是怎樣 吹得少年的鬈髮和老年人的鬍鬚飄揚。 世紀的轟鳴。 馬掌的聲響。

書評

「我的詩啊寫得那樣地早......」 茨維塔耶娃在 1931 年回答某一家期刊問答表中「關於 您的創作您有何想法?」一項時曾引用過這首詩的最後一行。 1933 年 4 月在回復尤·伊瓦斯科的信時曾寫道:「瓊漿玉 液」寫於 1913 年。這是我的寫作的(以及個人的)生涯的公 式——前景。一切我都知道——生來就知道。」 蘇聯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曾為這首詩譜曲。


「我這會兒伏臥在床上......」 這首詩是獻給 M. C. 費爾德施泰因(1885-1948)的,他 後來成了茨維塔耶娃的大姑子維·埃夫倫的丈夫。


給外祖母 這首詩是獻給詩人的外祖母瑪·盧·別爾納茨卡婭 (1841-1869)的,她的像當年懸掛在茨維塔耶夫家中。1933 年詩人發現,那張像並非是她的外祖母,而是外祖母的母親。


「我喜歡——您不是為我而害相思......」 這首詩是獻給馬夫里基·明茨(1886-1917)的,他後來 成為瑪麗娜·茨維塔耶娃的妹妹阿納斯塔西婭·茨維塔耶 娃的丈夫。這首詩由蘇聯作曲家 M·塔里韋爾季耶夫譜曲, 成為一首廣泛流傳的歌曲。


「任誰也沒有奪走什麼東西......」 這首詩是寫給詩人奧西普·曼德爾施塔姆(1891—1938) 的,後者於 1916 年來到了莫斯科。茨維塔耶娃對曼德爾施塔姆的創作評價很高,認為他的詩富有魔力、魅力,雖然有些 思想混亂,但仍肯定他的詩有「傑爾查文的手法」的痕跡。曼 德爾施塔姆在 1916 年也曾寫過數首詩獻給茨維塔耶娃。


「哪裡來的這般柔情似水?......」 這首詩也是獻給曼德爾施塔姆的,肖斯塔科維奇曾為之 譜曲(第 143 號組曲)。


莫斯科吟 《莫斯科吟》這組詩共 9 首,是在 1915-1916 年冬彼得 堡之行的靈感之下創作的。茨維塔耶娃希望見到阿赫馬托 娃,後者當時卻不在。在有葉賽寧、庫茲明、曼德爾施塔姆出 席的文學晚會上,茨維塔耶娃「代表莫斯科」朗誦了自己少女 時代的詩作,對此,她在許多年後回憶時寫道:「我朗誦着 ——就仿佛阿赫馬托娃真的在這房間裡,只有阿赫馬托娃一 個人......如果說此刻我想將自己比作莫斯科——再好不過 了,那麼不是為了戰勝彼得堡,而是為了把莫斯科獻給彼得 堡......我從彼得堡歸來之後寫就的關於莫斯科的詩篇,我是 要歸功於阿赫馬托娃的;我對她的愛以及我的祝願,要求獻 給她比愛更為永恆的東西。」這裡選譯 4 首。 1.「夜晚打從鐘樓經過......」 這首詩是獻給奧·曼德爾施塔姆的。 4.「一串串花楸果......」 1934 年茨維塔耶娃關於這首詩寫道:「這是我最喜愛的, 我自己本人的詩作之一。」


失眠 在茨維塔耶娃早期的詩作中,時常表現失眠的主題,《失 眠》這組詩共 11 首,其中第 3-第 10 首是受到尼·普盧采 爾-薩爾納(1881-1945)啟發創作的,後者從 1915 年春天起便成了茨維塔耶娃的至交,並曾在她生活極端困難時刻給 予她多方面照顧。茨維塔耶娃在 1941 年 5 月 3 日曾在組詩 《致阿赫馬托娃》的一首詩下面寫過這樣的話:「所有這些詩, 從這裡起到本詩集〔《里程集》〕結尾,以及後來的許多詩,都 是寫給尼科季姆·普盧采爾-薩爾納的,提到他,過了一輩 子以後,我可以說,他很會愛我,會愛我這個難以交往的東 西。」這裡選譯 4 首。


致阿赫馬托娃 組詩《致阿赫馬托娃》共 13 首,其中第 10 首未完成。茨 維塔耶娃於 1912 年開始接觸阿赫馬托娃的創作,1915 年寫 了一首獻給後者的詩。1916 年這組詩是茨維塔耶娃 1915- 1916 年冬季彼得堡之行時得到的靈感而寫的(參見《莫斯科 吟》題解)。茨維塔耶娃在很長的時期里一直保持着對阿赫馬 托娃的深情,這一點從她 1921 年 4 月寫給阿赫馬托娃的信 里便可說明:「啊,我多麼愛您,我多麼為您而感到高興,我多 麼為您而痛苦,又多麼因為您而感到崇高!」1926 年從國外, 茨維塔耶娃依然表示了對阿赫馬托娃的愛。阿赫馬托娃懷 着深情厚意接受了這一致意,並且把自己的詩集簽贈給茨維 塔耶娃。茨維塔耶娃原本對阿赫馬托娃的創作評價很高,但 後來,在 1940 年讀了阿赫馬托娃的全部作品以後,卻改變了 看法。她們兩人的唯一一次會見是於 1941 年 8 月 7-8 日 在莫斯科舉行的,但卻沒有得到互相理解。 阿赫馬托娃曾把組詩之一的首句「啊,哀歌的繆斯,繆斯 中最美的女神!......」作為她的詩作《科馬羅沃小村素描》 (1916)的題詞。這裡選譯了 1 首。 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曾為此詩譜曲(作品 143 號組曲)。


「蒼白的太陽和低沉的、低沉的烏雲......」 這首詩寫於茨維塔耶娃的家鄉亞歷山德羅夫,當時正是1916 年士兵們上前線打仗,在她居住的房子前邊,庭園的那 邊有一塊場地,士兵們正在練習射擊。詩人在一篇文章里談 到這首詩時寫道:「我們向士兵們揮動頭巾,而士兵們向我們 揮舞着帽子,當最後一節車廂早已從視線中消失的時候,士 兵們唱歌的號叫聲連同火車頭的濃煙迎面而來。」


唐璜 唐璜是中世紀西班牙傳說中的青年貴族,歐洲許多文學 作品中的主人公。最初以否定宗教的禁慾道德的形象出現, 後來發展為極端個人主義者的典型。他被視為仗着自己財 勢,以結婚為手段,到處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茨維塔耶娃 1925 年在給一位友人寫信時曾說:「......即使唐璜一往情深, 他怎能愛所有的人?這個『所有的人』是不是逢場作戲的老一 套的結果?簡而言之:愛所有的人——悲劇式地,怎麼可能? 殊不知,唐璜是可笑的......也許這個所有的人的悲劇性,愛 所有的人的悲劇,乃是女人的特權(我深有體驗)?」 組詩共 6 首,選譯 3 首。


斯堅卡·拉辛 斯傑潘(愛稱斯堅卡)·拉辛(約 1630-1671)是俄國農 民起義的首領,後被沙皇處死。茨維塔耶娃所感興趣的,不 是歷史上的拉辛,而是他在著名的民歌中的形象。茨維塔耶 娃在談到與拉辛式的紅軍戰士會見時寫道:「......我的拉辛 是(民歌中的)淺色頭髮的男子,——一頭淺棕紅毛髮的男 子......再說這個詞本身:斯傑潘!乾草,禾秸,草原。難道有 黑色的斯傑潘嗎?而拉——辛!曙光,春汛,——打擊,拉辛!」 詩人在「斯傑潘·拉辛」姓名之後列舉的詞,不僅讀音與前者 相近,而且還有相近的意思。 組詩共 3 首。


「我是你筆下的一張紙......」 茨維塔耶娃在 1939 年手稿附記中說:「這是集子裡最優 秀的詩作之一」在《一首獻詩的經過》一文中引用這首詩時曾 寫道:「當年,1918 年,我是否意識到,在把自己比作最簡單的 東西(黑土和白紙)的同時,我指的是最偉大的東西:礦藏(黑 土)和白紙的萬能?作為一個虔誠的熱愛者,我為什麼把自己 只比作一切?我是否意識到了——他是否也意識到了?」 1918—1931 年。做過一次修正:「這樣說只能是對上帝。 須知,這是一種祈禱!對人,是不用祈禱的。十三年前,這一 點我還——不,知道!——堅決不想知道。而且——不可更 改地——我的所有的這類詩,整個是獻給上帝的。」


「宛若左右兩隻膀臂......」 據 1939 年茨維塔耶娃筆記記載,她認為這是她早年優 秀詩作之一。


「像星星,像玫瑰,生長出詩......」 這首詩的第 5 和第 6 兩句是由茨維塔耶娃的小女兒阿 利婭記載的一段事引起的:「那是溫馨的一天,我同瑪麗娜去 散步......頂上是一座大教堂......我突然發現,在我腳下生長 着三葉草。在小台階前那裡平整地鋪着古老的石頭。每塊 石頭都由三葉草鑲着深色的框框......我......開始......尋覓 四葉草......我突然找到了它......我跑到瑪麗娜跟前,把我的 所獲獻給了她......她對我表示感謝並把它夾在筆記本里變 干。」阿·埃夫倫在她的回憶錄中引用這首詩時寫道:詩中出 現了「從前在優美的龐然大物『菲利小鎮波科羅夫』的山腳下 尋找到的那株......象徵幸福的、四片葉子的三葉草的幼芽」。


丑角 《丑角》這組詩是由 25 首構成的,先後在不同的題名下發表,最後集到一起,因此,詩的次序並不固定。這組詩是茨 維塔耶娃與藝術劇院(後為瓦赫坦戈夫劇院)創作室年輕演 員們的友誼的折射。這段期間雖然不太久,但她的創作是頗 有成效的:為劇院創作了許多部浪漫主義的詩劇,組詩《丑 角》、《獻給索涅奇卡的詩》(1919),以及後來寫的散文《索涅 奇卡的故事》(1937)等。 《丑角》是獻給演員和導演尤·亞·扎瓦茨基(1894- 1977)的。茨維塔耶娃認為自己與扎瓦茨基的關係就像「中了 魔法」。但是這種「中了魔法」卻是與理解的清醒並存的。茨 維塔耶娃在當時的筆記中對扎瓦茨基有這樣的記載:「他那 深沉的天真無邪的全部的美和全部的可怕。......那名利的 天真無邪,那自尊的天真無邪,那健忘的天真無邪,那束手無 策的天真無邪......總之,作為一個人是微不足道的,作為生 物卻是完美無缺的......對於我來說從他的所有的誘惑中我 可以分出來三點:軟弱的誘惑,冷漠的誘惑,陌生人的誘 惑。」由於評價的清醒,詩人便對自己的主人公的態度和對自 己的「中了魔法」的態度報以揶揄。茨維塔耶娃認為扎瓦茨 基「從來就不是我的朋友」,因而整組詩都帶有輕蔑的嘲諷。 這裡選譯 2 首。


「我告別了英格蘭濃霧瀰漫的海岸......」 獻詞和詩的頭一句引自俄國詩人康·巴丘什科夫 (1787-1855)的悲歌《友人的影子》(1814),詩是為紀念詩人 的一位在萊比錫城下「人民的戰鬥」中犧牲的友人而創作的。 茨維塔耶娃似乎是將巴丘什科夫的悲歌加以「改寫」,紀念為 希臘自由而獻身的拜倫之死的。


致一百年以後的你 茨維塔耶娃在 1919 年筆記中曾記載:「昨天一整天都在 思考一百年後這件事,於是為此寫了幾行詩。這些詩行已經寫就——詩將發表。」1924 年在一封信里又說:「而且——主 要的——我深知一百年以後人們將會多麼愛我!(閱讀—— 什麼!)」這首詩還有另一種版本,這裡譯的是詩人 1940 年的 定稿。


「我在青石板上揮毫......」 這首詩是瑪麗娜·茨維塔耶娃獻給丈夫謝·埃即謝爾 蓋·埃夫倫(1893-1941)的。他早年參加了白軍,潰敗後流 亡捷克;1922 年茨維塔耶娃攜幼女阿利婭離開蘇聯去投奔丈 夫。後來埃夫倫在國外參加了蘇聯的一些情報活動並於 1937 年回國,阿利婭已先期歸國,1939 年茨維塔耶娃攜子穆爾亦 返回蘇聯。但不久阿利婭與埃夫倫先後被捕,杳無音信。1940 年詩人在編選詩集時曾將「我在青石板上揮毫......」一詩作 為開卷篇收入其中,在個人家庭的悲慘的遭遇下,詩人以這 種隱晦的方式將此選集獻給了丈夫,這充分表現了她的良苦 用心和難言之隱。據研究者推斷,從技巧的嫻熟,風格的洗 練,語言的深邃上來講,此詩當屬 1940 年之作。本詩的第二 節,作者曾有 40 余種不同草稿,可謂精雕細鏤。

兩首歌 《兩首歌》是詩人於 1920 年為詩劇《門生》而寫的,尚有 其他數首,劇本已失傳。


眼睛 這首詩最初次發表時是獻給先為象徵派後轉向阿克梅 派的詩人米·庫茲明(1875-1936)的,1916 年 1 月茨維塔耶 娃在彼得堡見到過他一次。1921 年茨維塔耶娃見到庫茲明 的詩集《不是這裡的晚上》以後,曾紿庫茲明寄去一信並附此 詩。庫茲明 1921 午 7 月 8 日日記中記有此事。這首詩是對 那次會面的回憶。茨維塔耶娃在評論文章《不是這裡的晚上》中記有這次會面:「這不,從大廳的另一端,遙遠的——就 像用望遠鏡倒過來看似的;一雙碩大的——像從望遠鏡的正 面看似的——充滿了所反映的望遠鏡的整個鏡頭——眼睛。 在彼得堡的上空呼嘯着暴風雪,在暴風雪中像兩顆行星呆滯 地停立着兩隻眼腈......停立着?不,走過來......從大廳的另 一端——像兩顆行星呆滯地——向我走過來兩隻眼睛。眼睛 就在這裡。站立在我的面前——庫茲明。」

青春 茨維塔耶娃在創作「我的青春啊,我的視同陌路的......」 這首詩時,曾有記載:「一切都早於大家:十三歲即熱衷於革 命,十四歲以及現在模仿巴爾蒙特,二十九歲......與青春訣 別了。」

黎明時分...... 這首詩是描寫史詩《伊戈爾遠征記》的形象的。

塵世的特徵 這組詩共 8 首,選譯 1 首。這首詩表現的是茨維塔耶 娃作品中多次出現的關於兩種愛的思想——以維納斯、夏 娃、荷馬的海倫為化身的塵世的愛和以普緒刻為化身的精神 的愛。她在 1923 年的一封信里寫道:「......肉體(我們個人 興趣的癖好)是極殘忍的。普緒刻(看不見的)之所以為我們 永恆地愛,是因為愛我們心裡缺席的東西的——只有靈魂! 我們以普緒刻來愛普緒刻,我們愛斯巴達王的海倫......卻差 不多是用手——我們的眼睛和手從不想讓她的眼睛和手絲 毫地偏離開美的理念的線條。普緒刻不會受到審判——清 楚吧?海倫卻不斷地站在審判官面前。」


電報線 這組詩共 10 首,是獻給蘇聯著名詩人鮑里斯·帕斯捷 爾納克(1890-1960)的。帕斯捷爾納克最初於 1921 年由於 對茨維塔耶娃的詩集《里程集》的強烈感受而開始與她通信。 他對她的創作終生表示讚賞,並曾寫過數首詩獻給她。此外, 還在自傳體散文《人與事》中回憶過她。茨維塔耶娃於 1922 年出國後不久,多年一直與帕斯捷爾納克保持着通信聯繫。 有人認為他們的這種熾熱的友誼是一種「柏拉圖式的愛情」。 茨維塔耶娃認為帕斯捷爾納克是一位精神上與她最接近的 詩人,是志同道合者,是「一年五季、第六感覺和四維空間的 弟兄」。她又說:「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對我來說是一種最 神聖的東西,這就是我的整個希望,時而是地平線上的天空, 時而是不存在的東西,時而是將會出現的東西。」茨維塔耶娃 致帕斯捷爾納克的書簡有百餘封,據說,戰爭期間,帕斯捷爾 納克由於十分珍視這些書簡曾委託給一位友人保存,而這位 友人也因為十分珍視,以至於每遇到敵人轟炸便帶在身邊, 不幸最後竟然遺失了。現在只有少數幾封保存下來,但在茨 維塔耶娃的筆記本中存有副本,保存在創作檔案中,根據茨 維塔耶娃的女兒阿·埃夫倫的遺囑,待到 2000 年才能啟封。 組詩《電報線》可說是在他們兩人之間書信往來的靈感 之下創作的,也可說是以通信方式為帕斯捷爾納克送行。茨 維塔耶娃得知帕斯捷爾納克來德國訪問後擬於 1923 年 3 月 18 日由柏林回國,因為她住在捷克,便於 3 月 9 日給他寫信 說:「......這實在是荒謬絕倫——您的啟程,是從柏林站台 嗎,是從我的波希米亞山上呢,我 18 日一整天(因為不知啟 程時間)都將站在這座山上為您送行——只要是精神支持得 住。我不打算去〔柏林〕,因為已經晚了,因為我是無能為力 的......因為這是我們的命運——損失。」接下去是:「這並非 誇誇其談,這是難以抑制的感情——已經不顧分寸的概念的 感情!——而且我所說的還不及實際。現在照直說吧: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因此我很痛苦。在自己的高處的什麼地 方——是寒冰(解脫!),而在深處,在內心——卻是痛 苦......」 組詩開首的題詞引自德國詩人荷爾德林(1770-1843) 的書信體小說《許佩里翁,或希臘的隱士》(1797-1799),引 文略有出入,——是「生活的浪濤」。 1.「專橫的鄉間!......」 茨維塔耶娃對約定俗成的尺度和標準一向持否定態度, 這種否定的態度從而轉化成對詩律的反動——這首詩中便 蘊含着她的詩歌創作的模式:「這是我的心兒迸發的韻 律——就好像那帶有磁性的火星。」 2.「我不是女魔法師!頓河遠方的白書......」 這首詩原稿中有一個注,後來寫進了給帕斯捷爾納克的 信里:「這些詩是一些腳印,我沿着這些腳印正在走進您的靈 魂。可是您的靈魂卻遠遠地躲開,以至於非常煩惱的我,正 在趕上去,在跳躍,盲目地,企圖僥倖,可是後來卻茫然若失 地期待着——它是否會到那裡?」 詩中「白書」一詞是針對「魔書」而言的,因為俄文「魔書」 字面上的意思是「黑書」,「女魔法師」一詞便是由這個詞根構 成的。 4.「當我那心愛的弟兄......」 茨維塔耶娃在那篇描寫她在藝術劇院創作室時的女友、 女演員索涅奇卡·戈利戴(1896-1935)的散文《索涅奇卡的 故事》中說:「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從她(索涅奇卡)那裡偷得 了一首小詩,因為她沒有寫過詩,生平沒有寫過一行詩,—— 儘管我非常的、無比的誠實,但是我,不錯,還是偷了。這是 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剽竊。有一次她對我講起她受過的一次 委屈時說:『啊,瑪麗娜!我當時的淚珠兒是那樣的大——比 眼睛還要大!』『你要當心,索涅奇卡,我將來會把你這句話偷 入詩中的,因為這句話簡直太美了——那麼精確......』這不, 三年之後(也許,一天天的,誰又會知道呢)的一首詩:『當我 那心愛的弟兄......』,而那太平洋上空的星星卻在我寫索涅 奇卡的 Lacanau-Océan 小鎮上空燃燒着,昨夜一點鐘,我望 着這些星星,一下子想起這些行詩——相反地:太平洋上空 的星星比眼睛還要大!終於完滿了。這些行詩寫成以後寄給 了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但是詩的作者和呈獻者卻是索涅 奇卡。」

布拉格騎士 這首詩寫的是捷克人民傳奇英雄布倫茨維克騎士的雕 像,它聳立在伏爾塔瓦沿岸布拉格查理大橋附近。根據中世 紀的傳說,布倫茨維克即指國王普舍美斯二世,他曾為鞏固 捷克王國做出很大貢獻。在布倫茨維克統治的第三年,他去 漫遊世界,弘揚祖國的語言並尋求獅子的徽記。他經歷了冒 險,死裡逃生,拯救了獅子的性命;獅子成了他的朋友並且幫 助他建立了豐功偉績。有一次,他來到了一個島上的城堡, 在這裡他發現了一支寶劍,用它消滅了敵人。之後他回到了 祖國,統治了四十年;他死後,獅子也死在了他的墓地。傳說 布倫茨維克的寶劍砌在了他的雕像所在的查理大橋橋墩下。 捷克的國徽的起源便與布倫茨維克的名字聯在一起,至今國 徽上仍然有獅子的形象。 茨維塔耶娃認為「布拉格騎士」的面孔與她相像,多年來 她對他一直念念不忘,對於她來說,他就是布拉格的「中心」, 心臟。20 年代,在法國僑居時,她曾寫信給她的捷克女友捷 斯科娃,請她寄來一張「他的像,大一些,清楚一些,比如版 畫......如果我有保護天使,那麼就要長着他那副面孔,有着 他的獅子和他的寶劍」。1938-1939 年,茨維塔耶娃在創作 《致捷克的詩章》時,曾打算寫一部大型作品,描繪布倫茨維 克騎士。

兩個 原稿中曾有獻詞:「給我的一年五季、第六感覺和四維空 間的弟兄——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茨維塔耶娃在題名 《兩個》和《一對》上曾經有過猶豫,後來定為前者。組詩共 3 首,選譯 2 首。

忌妒的嘗試 這首詩,看來最初是獻給康·羅澤維奇(1895-1988) 的,但文學家馬·斯洛寧(1894-1976)在回憶錄中肯定說, 此詩是獻給他的。

愛情 在 1924 年 9 月末或 10 月初的稿本中記載:「比較:頻繁 得有如母親經常呼喚親生的孩子的名字。」本詩中最後三行 即源於此。

「鬢角已經銀灰......」 茨維塔耶娃在 1926 年 5 月 26 日致帕斯捷爾納克的信 里說,「......我有幾行詩獻給你......差一點沒寫完,是對你的 呼喚,在我心裡,也是在我心裡對我的。......因為有幾處還 沒有填上,整首詩不能寄給你。若是想寫——這首詩就會寫 完的,這一首,還有別的。」

「我向俄羅斯的黑麥致以問候......」 這首詩是獻給鮑·帕斯捷爾納克的。在詩人 1925 年 3 月 20-22 日的草稿本中記載:「鮑·帕,我們何時能夠見面? 我們能夠見面嗎?把手伸給我吧——但要待到來世,在這裡 呀——我的雙手騰不出空。」

「讚美啊,靜一靜!......」 這首詩寫於法國。1925 年 11 月 1 日由捷克遷居法國 後,只是第一年冬季茨維塔耶娃全家四口寄居於俄國友人 家,後來住在巴黎郊區,常年處於極端貧困中。在法國生活 的十四年期間,她從未對法國人發生好感,得不到他們以誠 相待。當然同俄國人相處也並不見得好些。 這首詩寫作期間,茨維塔耶娃與丈夫和兩個孩子擠在 一間屋子裡,總是處於干擾之中,找不到一個角落從事創 作。她在 1925 年寫給捷克女友捷斯科娃的信里曾描述過這 種處境:「我的日子過得很糟糕,全家四口人擠在一間屋子 里,我根本無法寫作。我痛苦地思忖,一個最平庸的散文作 家,甚至連寫的什麼都沒有重讀一遍,卻能有一張寫字檯和 兩小時清靜。可是我卻辦不到,連一分鐘都沒有:總是處於 人們包圍之中,處於談話之中,不斷地丟下筆記本。」

〈悼念謝爾蓋·葉賽寧〉 這是茨維塔耶娃原擬寫的長詩的幾行。詩人於 1932 年 以「詩人與時代」為題曾寫道:『葉賽寧死了,因為他把不是 自己的,別人的需求(時代對社會的)當作了自己的——(時 代對詩人的),把需求中的一項當作了整個的需求。葉賽寧 死了,因為他讓別人認識了自己而忘了他自己便是引導—— 最直接的引導!......政治的需求對於詩人來講不是時代的 需求,時代是不用通過中間人提出需求的。不是時代的需 求,而是當務之急的需求。我們因葉賽寧之死對昨日的當 務之急也負有責任。葉賽寧死了,因為他忘記了自己便是 這樣的時代的中間人、代言人、領路人——至少他在某個時 候也同那些為了時代和以時代的名義而把自己扼殺和毀滅 了的那些人一樣。」

詩人與沙皇 《詩人與沙皇》是組詩《致普希金的詩》中的兩首,組詩 共 7 首。茨維塔耶娃從童年時代起,一生都崇拜普希金的 天才。1913 年她寫了獻給他的第一首詩。1936 年茨維塔耶 娃曾將普希金的 18 首詩譯成法文。為紀念詩人逝世一百周 年,她曾將組詩《致普希金的詩》寄給《當代紀事》雜誌。茨 維塔耶娃 1937 年 1 月 26 日在寫給捷斯科娃的信里說:「《致 普希金的詩》,我壓根兒沒想除我以外有誰敢於閱讀。這些 詩非常尖銳,非常自由,與規範化的普希金沒有任何共同之 處,而且總是與規範相反的。危險的詩作......它們內在是 革命的......內在是叛逆的,每一行都是挑戰......它們是我 當時和現在作為詩人一個人對偽善的挑戰......它們是 1931 年夏天在默登寫成的——我當時正在閱讀曉戈列夫(1877- 1931,蘇聯文藝學家)的《普希金的決鬥和死亡》——由於憤 怒而感到窒息。」除詩作以外,茨維塔耶娃還創作有散文《我 的普希金》(1937)和《普希金與普加喬夫》(1937)。 1.「沙皇們的彼岸的大廳......」 關於這首詩茨維塔耶娃在給友人的信中寫道,它是「一 個詩人為詩人復仇。因為如果尼古拉一世不把普希金控制 在他的身邊——若是能准他出國——允許他到世界各 地——他或許不會為丹台士殺害。內部的兇手便是他」。「彼 岸的大廳」系指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內環繞亞歷山大二世紀 念像的陳列館,天頂裝飾着亞歷山大二世列祖列宗的肖像, 用威尼斯的馬賽克鑲嵌而成。在他們之中,也有亞歷山大 二世的父王尼古拉一世。 蘇聯作曲家肖斯塔科維奇曾為這首詩以及「不,當我們 為宗師下葬的時候......」兩首詩譜曲。

接骨木 茨維塔耶娃在 1931 年給捷斯科娃信中談到這首詩的寫 作時說:「我在寫詩——抒情性的——......現在寫的是:接骨 木(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樹嗎?全是很小很小的有毒的紅色 果實,長在柵欄旁邊)。」

給兒子的詩 組詩共 3 首。瑪麗娜·茨維塔耶娃之子格奧爾吉(穆爾)· 謝爾蓋耶維奇·埃夫倫於 1925 年 2 月 1 日出生於捷克斯洛 伐克。他少年時代便極力想回蘇聯,終於在 1939 年 6 月同 母親一起返回。茨維塔耶娃對兒子百般寵愛,為了他才不 得不疏散到後方。據 1941 年 10 月 6 日格奧爾吉在詩人克 魯喬內赫的紀念冊中記述:「1941 年 8 月 8 日我同瑪·伊(即 茨維塔耶娃)一起疏散到葉拉布加。17 日抵達。26 日瑪·伊 到契斯托波爾去了兩天;後於 28 日返回葉拉布加,8 月 31 日自縊。她被葬在葉拉布加墓地。她給我的最後一封信在 我身邊。我於 9 月 8 日去契斯托波爾,9 月 28 日轉赴莫斯 科,9 月 30 日抵達。」 格奧爾吉在母親死後保存好她的手稿。在塔什干中學 畢業,後就讀於莫斯科文學院。與他同齡的孩子相比,格奧 爾吉具有很高的智商,他極富有文學藝術才華,他遺留下來 的日記、書信和素描便是明證。他於 1944 年初應徵入伍開 赴前線,1944 年 7 月犧牲於白俄羅斯境內。 1.「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都不值得留戀......」 茨維塔耶娃於 1922 年 5 月攜幼女阿里阿德娜(阿利婭) 離開蘇聯出國投奔丈夫,先在柏林逗留了些時日,後在布拉 格滯留了三年,1925 年 11 月移居巴黎。在國外十七年當中, 由於生活貧困不得不數度由城市移居鄉村,可以說大部分 時間都是在布拉格和巴黎近郊的村莊度過的。

書桌 這組詩共 6 首,選譯 3 首。據阿里阿德娜·埃夫倫回憶母親茨維塔耶娃如何創作時說:「把所有的工作,所有的刻 不容緩的事記下來,一大早開始,趁着頭腦清醒,肚子空空 的、癟癟的。倒上一小杯滾熱的黑咖啡,放在書桌上,一生 中每一天她都懷着如同工人走到車床前一樣的責任感,必 然的、不可能不這樣的感情走到書桌前。此時此刻書桌上 一切多餘的東西,都推到一邊,以一種下意識的動作騰出一 塊地方放筆記本和胳膊肘。用手掌支撐着額頭,手指插到 頭髮里,立刻便能打坐入靜。除了手稿,一切都充耳不聞, 視而不見,只見她以敏銳的思維和筆鋒埋頭於手稿中。」 2.「比愛情更堅貞......」 茨維塔耶娃不止一次回憶說,她從童年時代便開始寫 詩,但是顯然最後意識到自己的詩歌的天賦是在 1903- 1904 年,也就是十一到十二歲的時候。

「花楸果樹......」 這首詩是與「鄉愁啊,這早就已經......」一詩同時寫的, 交相輝映。


「鄉愁啊!這早就已經......」 這首詩據研究者推斷,是對帕斯捷爾納克 1928 年寫的《致 瑪麗娜·茨維塔耶娃》一詩的唱和。又據利·楚可夫斯卡婭 回憶,茨維塔耶娃在 1941 年疏散到葉拉布加時曾為友人朗 誦過這首詩,但是由於難以抑制的內心痛苦,全詩沒有朗誦 完她卻戛然而止,以至於那最後的意味深長的四行詩直到 50 年代才為蘇聯國內所知。

報紙的讀者 茨維塔耶娃在 1925 年的一封信里寫道:「報界使我感到 可怕,除了使我憎恨報紙,憎恨這人的卑鄙的自發勢力的一 切以外,——我為它的鬼鬼祟祟,為它的相等的字數的詭詐而憎恨它。」

給一個孤兒的詩 這組詩共 7 首,選譯 2 首。組詩是獻給詩人阿·施泰 格爾(1907-1944)的。茨維塔耶娃與他通信前並不認識他, 而是通過他的姐姐、女詩人阿拉·戈洛溫娜認識的。1936 年 8-9 月間,她在薩瓦的一個小山村逗留時收到了患肺病 而又剛剛遭到不幸的愛情的施泰格爾的來信,信中充滿絕 望的求援的「哀號」,——茨維塔耶娃立即熱情地復了他的 信——每天一封,鼓勵他,安慰他,寄去給他的詩。然而施 泰格爾看來是一個十分平庸而又軟弱的人,他經不住潮水 般向他襲來的感情和關懷,而且他又是一個巴黎的名士派 忠實的兒子,因此,便衝出肺結核療養院而回到那個圈子裡 去。9 月他收到茨維塔耶娃的充滿憤懣的回答。 題詞引自俄國革命家卡爾·彼得松(1877-1926)的詩 《小孤兒》。

「當我瞧着那飛舞的樹葉......」 看來,這首詩內在上與茨維塔耶娃因同施泰格爾書信 關係而感到的失望情緒有關係,參見《給一個孤兒的詩》及 題解。

致捷克的詩章 《致捷克的詩章》由兩組詩構成:《九月》和《三月》,總共 15 首,是在捷克斯洛伐克 1938 年 9 月和 1939 年 8 月發生的 事件的日子裡創作的。1938 年 9 月德、意、英、法四國在慕 尼黑簽訂協定,將蘇台德省從捷克斯洛伐克割讓給希特勒 德國、資產階級匈牙利和封建領主波蘭瓜分。1939 年 3 月, 法西斯德國占領了捷克斯洛伐克。 這些事件使茨維塔耶娃震驚。她在給友人捷斯科娃的信中寫道:「我白天黑夜,白天黑夜思考着捷克。我與她共命運, 生活在她之中並為她而生活,我從她的內部——她的森林和 心臟的內部感受着。整個捷克現在是一顆巨大的人類的心 髒,它只為一件事——如同我的一樣的事而跳動......直到最 後一分鐘,就是在最後一分鐘我都深信——我將深信—— 俄羅斯:她的臂膀是可靠的。俄羅斯不會允許把捷克吞沒: 請您記住我的話......」「如今捷克對於我來說——在各個國 家之中——是唯一一個人。所有其他的——都是狼和狐狸, 至於熊,可惜,還談不上。然而——我們將來會希望,我堅定 地——希望......我無限地熱愛捷克,無限地感激她,但是我 不想為她而哭泣(人們不會為健康的人哭泣的,而她在各個 國家中,是唯一的健康的國家,有病的是那些個!)因此,我不 想為她而哭泣,而是想歌頌她。」 茨維塔耶娃在國外僑居的十七年當中,儘管在捷克斯洛 伐克只逗留三年多,在法國卻長達幾近十四年,但從離開俄 羅斯以後,她真正懷有好感的只有捷克斯洛伐克,她的人民 和大自然。因此,在法國居住得越久,她就越發懷念捷克斯 洛伐克,這組詩充分表達了她的眷戀之情。

九月 2.「群山是野牛出沒的佳境!......」 1926 年茨維塔耶娃在給友人的信里寫道:「我喜愛山,征 服,大自然的題材,形成......」「我在深深的夢中——在所有 的夢中——經歷了整個捷克,整個的捷克還有野兔和扁角 鹿,還有野雞的羽毛,就這樣永遠成了夢,——順便提一下, 這些野雞的羽毛我還保存着,是在我起初帶着阿利婭,後 來......抱着穆爾爬樹木茂密的山時搜集的。」 3.「地圖上有一個地方......」 茨維塔耶娃在把這首詩寄給捷斯科娃時,曾對它做過如 下的說明:「各民族的胸膛里有一個創傷——我們的人被殺害!就是說,各族人民猶如為自己的苦難,在為這一苦難而哭 泣,因為沒有一個民族會為這一苦難而高興,只有——一些 個人。而且不僅猶如為自己的苦難(而哭泣)——而且猶如 為自己的未來的苦難,如果沒有......然而缺乏結論不僅是各 民族和一個民族的特性,而且也是所謂的『文明的人們』的特 性。『何等恐怖啊——又奪走了六十個村莊......』『對猶太人 是何等恐怖啊!......』『何等恐怖——原來六十分馬克,現在 是九十分!』一切都那麼『恐怖』,可是為什麼所有這些恐怖, 而且為什麼所有這些加在一起——沒有一個人(我的周 圍——文化人,寫作者——之中)想要弄懂——甚至連疑問 都不想提出——非常害怕聽到回答。這一切既是怯懦,又是 因循守舊,也是腦滿腸肥(或者是嚮往如此!),這些東西所做 的,就是已經做了的。我在自己的不滿的一貫性、目光敏銳 方面——是非常孤立的。我不想對他們大家表示憐憫,對活 活的、被埋葬的人決不能憐憫,而需要把活人挖掘出來,而把 埋人的人埋葬掉。這樣的憐憫可以得到贖罪。『何等的恐怖 啊!』不,請你告訴我——何等的恐怖,懂得了,就要離開那些 製造恐怖或者對它表示同情的人。否則——『是的,多麼恐 怖啊,可憐的布拉格』,看來是一部描寫黑色百人團分子的小 說,他只幻想着拿着別人的刺刀回到自己方面來,或者—— 只是往鼻子上(太太)抹粉,而先生則繼續閱讀復活並且握着 手——天曉得握着誰的手。往好處說,是痴呆,但是看到他 們把自己的事情都處理得那麼好,對於它們分辨得那麼清, 我就對這種『往好處說』不敢相信了。照直說,就是卑鄙—— 就是〔如今的〕世界所助長的。」 4.一名軍官 1938 年 9 月德國軍隊入侵捷克蘇台德省。捷克邊防部隊 受政府命令不戰而退。在茨維塔耶娃的《致捷克的詩章》草 稿中保存了《一名軍官》這首詩的構思:「情節:蘇台德——同 處邊防線——森林中一名捷克軍官和二十名士兵——小樹林。德國鬼子經過。一名軍官跑到大路上向空中鳴槍。—— 結尾。——只要他站立在森林中,他就會得到諒解。普魯士人 的腳步聲?心兒跳動?NB!在頭幾行里交待歷史年代:

三月 捷克林海—— 最最森然。 話說——九百 三十八年。 那月份——恰好蘋果和楓香樹 剛剛泛紅,一樣掛滿露珠!」 這組詩是寫 1939 年三月事件的:3 月 14 日,德國軍隊 開始入侵捷克,3 月 15 日占領布拉格。 1939 年 5 月,茨維塔耶娃在給捷斯科娃的信中寫道: 「詩歌確是源源而來——就像從前小溪一樣在我的整個道路 上伴隨着我。有些尖銳,有些幽婉——這些詩是自己創作出 來的。有許多是寫寶石——地下礦藏的——然而即便是石 頭,也是活生生的。」 8.「啊,淚水充盈着眼窩!......」 這首詩寫作開始於 1939 年 3 月 15 日,亦即捷克斯洛伐 克被占領的那一天。茨維塔耶娃在這一天的筆記中寫道: 「1939 年 3 月 15 日——進入布拉格。7 時 45 分赫拉德恰尼 古堡〔總統府〕燈火通明,旗幟飄揚。全體布拉格市民集合在 廣場上:最後一次國歌,全體群眾一邊唱着一邊哭泣。16 日 連續不斷的遊行,軍樂隊演奏,布拉格全城都是軍官。人群 向着為捷克獨立而犧牲者紀念碑走去:群眾找到了自己的道 路......3 月 15 日適逢奧地利維也納被德國法西斯吞併周年。」 9.「不是魔鬼——追逐高僧......」 1939 年 5 月 15 日手稿中記載:「追逐元首的是——孚里埃:NB!有許多追逐者的形象。誰人——追逐什麼?......不 是飛快的——追逐兔子......不是......追逐犧牲品。不是烏 雲追逐烏雲。

不是受恐怖折磨的 逃亡者——躲開槍彈。 NB!烏雲追逐烏雲——一連串又一連串;最好是:不是 烏雲追逐月亮(仿佛在追逐)。總的來說:應當眾多追逐一 個。(NB!有些難辦。)絕對不能一個追逐眾多:而是相反!」

「我老是把頭一行詩叨念......」 據某些研究者推斷,茨維塔耶娃歸國後,1940-1941 年 間只從事詩歌翻譯而不曾寫詩,這種看法由於從茨維塔耶娃 的翻譯稿中發現寫有詩作而被推翻。 「我老是把頭一行詩叨念......」這首詩的題詞引自蘇聯 詩人、翻譯家阿·亞·塔爾科夫斯基(1907-1989)的詩作。 茨維塔耶娃歸國後曾與塔爾科夫斯基見過面並通過信。 [1]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