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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微笑(邵晶晶)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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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微笑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那一抹微笑》中國當代作家邵晶晶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那一抹微笑

外婆離開距今已有八年了,剛開始那段時間,我總是在夢中驚醒,夢裡她還和往常一樣,看着我微笑,慈祥的,暖暖的,就像一抹陽光。可是無論我怎麼和她說話,喊她,她就是不理我。我碰她,卻總是碰不到,只是在那安穩地坐着,暖暖的笑着……

外婆家離我家兩分鐘的路程,兒時那裡是我的樂園,每當放學歸來,放下書包,我就跑過去了,風在耳邊呼呼的。路過一段草地,有時候我會在草地上躺會,打幾個滾,掐幾朵野花。尤其是春天的時候,草綠綠的,軟軟的,小黃花遍地都是,像嬰兒的小臉蛋,在風中搖擺,似是對我說:「來抓我呀!」

到了外婆家,就開始尋覓外婆的身影。外婆的身影有時候是坐着在床上的,要麼安靜地坐着,要麼面前是開着的電視機。我當然第一時間會進屋去找,這時外婆會說:「我的小晶晶來啦!」那一抹微笑和藹,慈祥,我心裡暖暖的。外婆的身影有時候在屋後,要麼彎着腰打掃地面的落葉,要麼面前是一窩可愛的小雞在啄食。這時我要麼和她一起掃地餵食,要麼就在一邊看着她,說說話。外婆的身影有時候在菜園裡,蹲着身子種菜,掐草,弓着身子舀水澆菜。外婆種的菜個個高大精神抖擻,土豆的個頭像南瓜,韭菜的身材像大蒜,總之比別人種出來的菜就是高,就是肥。外婆的身影有時候在……

外婆喜歡吃餃子,於是我經常跑過去和她一起包。她做餡料,我揉面,揉好了面,一起包。我包的餃子小小的挺立着,像個小孩。外婆包的餃子大大的扁扁的,像個躺着的老人,我和外婆開玩笑說:「你包的餃子是祖宗,我包的餃子是孫子!」外婆開心地笑着,笑得暖暖的。

外婆喜歡我給她理頭髮,說是我理的頭髮比理髮店理的還好看,其實就是用一把剪刀,把長的剪短了。外婆的髮型像民國時期的學生頭,短短的披在肩上,唯一的區別就是,外婆的頭髮里有很多銀絲。每次我給她理髮,她先把剪刀找好了,再用一件舊衣服圍起來,我就這麼看着哪裡長剪哪裡,等到整體都短了不會蓋着耳朵了就差不多了,再協助她把碎發整理一下。外婆說我剪的好看,非要給我幾元錢,我不要,奈何不過便先拿着,等到走的時候再偷偷放回去,感覺像做了件壞事,心裡美滋滋的。

外婆家的園子裡可是我們小夥伴的樂園,尤其那一圈棗子林,還有一棵高大的桑葚樹。爬樹不在話下,尤其是男孩子,他們先爬上去吃個夠再丟幾個下來,我們爬不上去的在樹下干着急,要麼用長長的杆子敲打樹枝,把棗子震下來,要麼夠比我們高一點的樹葉子,一點點把棗子揪下來。等我們回到屋裡的時候,個個口袋裡,手裡,嘴巴里裝得滿滿的。有的沒有口袋的,直接把衣服捲起來,把肚皮露外面。回去大人們看到我們都會說這棗好甜。是很甜,大大的圓圓的,青黃色帶一點「血絲」的最甜。等到桑葚熟的時候,我們更是個個變身小猴子,桑葚樹沒有棗子樹那樣高大,也沒有刺。對於我們不太會爬樹的人來說可是福音,直接自己上去吃個夠。桑葚要吃黑紅的,甜。可我偏愛帶一點綠,脆脆的,有點酸。有時候乾脆直接把樹枝給折了,這時候外婆就要心疼她那棵不知什麼時候種的陪伴她很久的老樹了……

小孩子都盼望過年,過年有糖吃,還有炮放。最重要應該還是小夥伴們可以一起玩耍,熱熱鬧鬧的。年初二的時候,我們所有親戚都會去外婆家,大人們忙着做菜,小孩們就一起玩耍,比比誰吹的泡泡大,比比誰手裡的炮響。我不敢玩擦炮,那種的要先擦着了再扔出去,我怕炸手,只敢玩摜炮,直接扔出去砸在牆面上或是地面上就可以,砸得越重,越響。這時外婆就會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們笑,暖暖地笑,我想她一定很開心。

後來上學了,住校了,回去看外婆的時間少了,但只要是放了假,就一定會去,我會經常帶一點外婆能吃的水果、小零食,比如香蕉,橘子,這些東西比較軟,好咬。外婆也喜歡吃桃酥,酥酥的,也好咬。有一次從外地上大學回來,到了家裡已經接近傍晚了,母親說,休息休息吧,明天再去看外婆,我也答應了。可是在家裡待不住,我還是跑過去了,感覺一口氣就能到,那熟悉的空氣,熟悉的草地,熟悉的背影。外婆看到我很高興:「我的小晶晶來啦!」還是那一抹和藹的暖暖的笑。回家時,我走一步一回頭,叮囑外婆別送了,可是她一直走過了一段泥濘的小路,送到了大馬路。我說回去吧,天黑了。可當我走了很長一段路回頭,她還站在那裡……

後來我們長大了,不再爬樹摘棗子桑葚了,過年了也不再玩炮吹泡泡糖了,就聊聊天。那一年,外婆依然坐在門口的長凳上笑着看着我們,我們自顧自地聊天。後來我看到外婆就和她說說話,她不理我,只是笑。原來外婆老了很多,聽力不好了,不說大聲點就聽不見。可是我們也只是這麼說說,從來沒想過厄運就這麼悄悄來了……

我剛工作的第二年秋,就聽說外婆最近總是拉肚子,掛了十多天的滴了,一直不見好。我們都只當作是着涼了拉肚子,也沒在意,工作的工作,上學的上學。後來聽說去了市里醫院檢查了,要送到外省去化驗,這個時間感覺很長,外婆就住在醫院裡等着結果。那一年中秋,我帶着外公去看她,給外公兩個月餅。外公吃了一個,揣兜里一個,我以為他是吃不下了。到了醫院看着外婆憔悴多了,外公把那一個月餅拿出來,外婆伸手就接了過去,才想起不能吃東西,就左看看右看看又還給了外公。我心裡想等外婆病好了一定給她買月餅吃……

可是後來,化驗的結果不好。我着急,心想趕緊去大醫院看看,可是我一個孫子輩的做不了決定,也沒人聽我的。後來就在當地的市里醫院做手術。術前等待很長時間,一直不能吃東西,靠打點滴維持生命。一個周末,我和母親一起照顧她,白天母親給她餵點水,夜裡幫她接尿,她不說話,夜裡急了就發出微弱的喊聲或者敲打金屬床圍,我和母親起來把她的腿抬起來,把尿盆放在身下。我抱着她那骨瘦嶙峋的腿,心裡酸酸的,我知道她比誰都痛苦,只是忍着不說。偶爾她拿着我的手放在身下,我知道那是躺久了難受讓我給她揉一揉,我就輕輕地按摩她的身子。

手術那天,我早早下班,想等她醒來,後來還是因為趕時間先走了。再見到她時,已經回家了,她在床上靜靜地躺着,不再有暖暖的笑了,甚至面部表情能看出一絲的痛苦……我拉着她的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心裡發酸就忍不住哭了出來,外婆拉着我的手一直搖告訴我不要哭,連話都沒力氣說卻使出這麼大的勁來搖晃我的手,我趕緊忍住不敢再哭了。

後來只要是周末我就會看她,幾個女兒輪流照顧她,她越見越瘦地躺在那裡,秋已過了,冬天的陽光暖和的時候,我們會把她抬起來靠在躺椅里曬曬太陽,她微眯着雙眼,或許是掩蓋痛苦的表情,或許是沒力氣睜眼。那種暖暖的笑再也沒有了。不知過了多久,只是覺得很長時間了,她依然不能吃東西,連打點滴都不能了,只能偶爾喝點水漱漱口。有一次母親餵完水離開,我坐在床邊拉着她的手靜靜地看着她。她說她很痛苦,好想爬到前面的水塘里,就是爬不動。我勸她,我們都捨不得你,不要這麼想。可是偶然我心裡卻會有一個念頭,這麼痛苦不如早點解脫了。那個時候她的生命進入倒計時,我們陪伴她的時間越來越少,可是對她來說痛苦越來越多,一個胖胖的憨態可掬的老太太變成了皺巴巴的樹枝,病魔在吞噬她的生命,也在吞噬我們短暫的相處時光。

一個冬季的傍晚,我去看她,她主動拉起我的手往腿上放,我知道躺久了腿難受,就給她摸一摸,這是她主動讓她幫她按摩的第二次。外婆是個能吃苦的人,小時候也吃過不少苦,即使現在也不願意麻煩人。我摸着她乾癟癟的皮,心裡說不清的難受。後來她睡着了,我就回家了,想着明天再去看她吧。可沒想到這竟是永遠的訣別!還沒到第二天就聽見哥哥敲門聲說外婆走了,我趕緊穿好衣服去看她,冬天的黑夜裡,涼風習習,短短几分鐘的路程,我和哥哥輕一步重一步的好像走了一夜。到了屋裡,已經很多人了,我卻不敢靠近,只是瞥見外婆已經被蓋上了白色的單子,連臉都遮住,我想看不敢去看。我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不敢接受,心裡卻又很平靜,覺得這一天遲早要到來,覺得外婆終於解脫了不再會痛苦了。

後來的很長時間我都會在夢裡見到外婆,依舊是那一抹暖暖的慈祥的笑。也許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了,才會主動拉着我的手再替她按摩一下吧。後來聽說她臨終交待要帶着我給她買的帽子離開,我忍不住又哭了。

外婆走後,外公也不住在那裡了,外婆的家我也很少去了,不敢去,總覺得她的身影還是無處不在,又怕什麼都看不到。外婆走後一年的冬天,我隨母親去看看,屋子還是那樣,只是破舊了些,門被一把銅鎖輕輕鎖着,好像裡面的和外面的不是一個世界。屋外雜草叢生,落葉遍地,我們簡單清理了一下。園子裡的棗子樹依然高大,只是更顯得蕭瑟,看着這些棗樹,兒時爬樹摘棗子的畫面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桑葚樹已經不在了,被外婆賣了鋸斷了,當時我們還埋怨她呢。鋸斷的部分就像一輪明月,一直冷清地躺在那裡。

去外婆家的那段小路也被雜草蓋住了,無人路過,無人打理。我也只是經常在附近走走看看,朝着外婆家的方向看看,好像外婆還坐在那裡,微笑地看着我。那段草地也被人種上了莊稼,有時候是菜,有時候是玉米。黃色的小野花不在了,只剩下骨頭似的干硬的泥土。

外婆,天堂安好?外婆,天堂里沒有病痛。小的時候別人問我喜歡什麼季節,我會出其不意地說秋天,因為喜歡那種颯颯飄零之感。那個時候懂什麼?無非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再要問我喜歡什麼季節,我依然會說是秋天,因為秋天是個懷念的季節。[1]

參考資料